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这位先生有点惨》绿无 文案: 武藏迫于生计,接受了人生中第一个委托——暗杀鼎鼎有名的大侦探毛青泽。作为一个菜鸟,他被毛青泽反杀了; 死去的武藏自认倒霉,却在桌子底下找到一副眼镜,这副智能眼镜竟能够带他穿越时空; 武藏穿越到过去,他只想劫持毛青泽的母亲,从而让毛青泽生不下来,这样可以使自己复活,结果眼镜竟然穿错了时空! 穿早了也无所谓,他决定去妨碍毛青泽的父亲,效果也一样,但出乎意外,他爱上了毛青泽的父亲…… 武藏内心:可能我不姓武,而是姓霉。 1.不是去当小三,男主双性恋(文中男主没有言情戏份,只是设定为双性恋) 2.第一个世界的攻有言情感情线 3.有主线,各个世界的故事彼此独立。第一个世界不喜欢,可以看第二个世界的哟 4.过程可能曲折,结果必定美好(本文HE) 5.主角虽然是个杀手,但是没有违法没有杀过人 内容标签: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武藏,白泽 ┃ 配角:毛睿杰,小镜子 ┃ 其它:   第一个世界:复活 第1章 委托   “我的妻子不见了,”武藏说,“昨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发现我的妻子不见踪影。我在房里四处寻找,也只徒劳无功。”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是该区著名的私人侦探毛青泽。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一手撑着下颚。他盯着武藏,另一只手将一杯加了冰的橙汁递给他。   武藏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嗓子。“我发现,客厅里一团糟,玻璃桌碎成了渣,厨房里还有一团血渍。卫生间和卧室都凌乱不堪,在洗漱台的下面还有一撮头发。我怀疑妻子惨遭绑架,我立刻报警,警方派调查员前来调查。我又逐一给老丈人、妻子的闺蜜、朋友打电话,那边不是没人接听,就是不知情况。我和岳父都非常担心她的情况。”   毛青泽将桌子上的书本放回书架上。“警察怎么说?”   “还在调查,没有结果,”武藏解释,“我听说这儿有个侦探事务所,破案能力非常高超,就准备来——”   “——来碰运气?”毛青泽皮笑肉不笑道。   武藏摊手。“你非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我可是真心真意想要委托大侦探您。”   “所以你的妻子,是失踪了?”   武藏说:“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武藏拽了拽领结,好像有点扼着脖子。   毛青泽说:“你不用怀疑我,我只是确认一下,看你脸上带着笑意,还以为你希望警方找到你妻子的尸体呢。保险公司会赔偿一大笔保险金吧。”   武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我只是想表现得有礼貌一点,”武藏宣言,“我的妻子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要保持乐观。我恳请青泽侦探接受我的委托。”   毛青泽道:“老兄,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我最近接了一个委托,要去调查一个人的身份,而那个人的身份就和迷宫一样,我要花大量时间去搜集资料。况且你这个案子,有警方的帮忙,现在又没陷入什么死局,我看还无需找我。”   武藏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脸靠近毛青泽,语气恼火道:“你知道什么!警察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我提供的信息,他们都当作耳旁风,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来找你?”   “他们怀疑是你杀的妻子?然后骗取保险金?”毛青泽说,“我处理过大量这样的案子。”   “青泽侦探说话真是直白,”武藏说,“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今天我去湖边小屋的时候,对了,这个湖边小屋是我和妻子的秘密住处,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我发现那个小屋有人住的痕迹。而且那生活痕迹,和我妻子的生活方式非常相似。比如说碗习惯放在橱柜下面,客厅桌子上必放个碗盛水。”   “估计你妻子就住在那儿吧。”毛青泽百无聊赖地盯着桌子上的一堆资料,武藏估计他在神思漫游。   “大侦探,别这样心不在焉好不好?”武藏道,”算是帮我一个忙,我很担心我的妻子。”   “听着,我并不是冷血,我只是有另外一个委托要办。”   武藏继续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别说这样的话嘛,说不准你接受了我的委托,下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呢。”   这句话让毛青泽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本来准备伸手去拿笔,此时悬在半空中。“哦?”   “一百万。”   毛青泽道:“你接着说。”   武藏道:“湖边小屋非常隐秘,基本上没有任何人会去那个地方,但我在那里也没有找到妻子。我猜想她可能外出了,我便在屋旁的长椅上坐着等她,但直到中午都没有任何人出现,甚至连动物也没有。我饿得不行了,下山去吃饭的话,要开很长一段时间,起码三四个小时,我去的时候没准备久留,所以午餐也没准备。我就溜到厨房,想看里面有什么吃的,我才走进厨房,我的天,碗盘筷勺的摆放位置都改变了,老天作证,从清晨开始直到晌午都没有人进入过。”   毛青泽盯着武藏的脸,极力在他脸上搜寻答案,分辨话语的真假。他说:“我可能要再考虑考虑接不接受你的委托,虽然听起来像是从哪儿扒下来的鬼故事。”   “老兄,拜托了,”武藏道,“我岳父可急死了,你不能这样啊。如果最后什么也没发现,我也给你百分之三十的委托金,如何?”   毛青泽站起来,走到衣架旁边取出一件深蓝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无论你如何说,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毛青泽说,“我先去一趟你家,再去一次湖边小屋,看了情况之后再告诉你最后答案。”   “青泽侦探,”武藏站起来,跟着毛青泽一起走向门口,“我的家是去不了,因为警察看过之后,我依然住在房里。现场已经破坏掉了,不过湖边小屋还没有。”   “你也不缺钱用啊,住酒馆不行?”毛青泽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大脑,小脑,豆腐脑之类的,”武藏耸肩,“还是家里住着舒服,当然有老婆更好了。”   “那我们直接去湖边小屋吧,现在才五点钟,那么晚上十一点前应该可以回来。”   “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抱歉,我已经把这件事归到今天做的了,今日事,今日毕。”   武藏听他的语气好像没有辩解的可能,便只能妥协,老实说,武藏还没有做好准备呢。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通过一间老旧的楼梯下楼。楼梯的宽度也仅能容纳两个人,时不时两人的肩膀还会碰撞在一起。台阶有些已经破裂,扶手上起了一层暗红的铁锈,一股锈味在空气中飘荡。两人的脚步声“砰砰砰”响起。   “我来找你的办公室的时候,”武藏说,“还以为大名鼎鼎的青泽侦探住在贫民窟。不说要有多豪华,至少也应该像个样子啊。”   毛青泽道:“等做了你这个委托,我就能改成高档大院了。你好像一点也不为你妻子担心。”   “很担心。”武藏道。楼梯尽头立着一面镜子,镜中的武藏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西装,里面也是一件黑色的衬衣,只有领带的红色给压抑的黑色带了一丝火热。他脸型瘦削,鼻子高挺,眉毛粗浓,无数的陌生人第一眼看去他的时候,都会以为他是个中英混血的男生。   然而他是个拥有纯正血统的人,父母都是本县的体育老师,几年前双双去世。现在武藏只身一人,工作也不是什么递给毛青泽的名片上写着的工程师,而是一名杀手,他最近诸事不顺,便接了一个杀人的委托。   这是武藏接受的第一个委托,酬金高到武藏无法想象,一百万,整整一百万,委托者直接将五十万打入了武藏的账户,只要干成功,剩下的五十万就会打到武藏的账户里,从那以后,武藏就能过上富贵的生活。   这个委托就是杀掉毛青泽。   毛青泽正在调查一个人的身份,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委托武藏杀掉毛青泽的人,武藏是这样想的。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只要自己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两人走出楼梯,正要出门,毛青泽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招待员说:“今天晚上,我大概十一点左右会回来。你今天晚点下班,等我回来再走。”   战战兢兢的青泽侦探事务所女招待员连忙点头,抓起笔写在纸上,武藏朝她抛了个媚眼,转身搂着毛青泽一起迈出大门。“你知道吗?”武藏道,“如果是电影的套路,你这就是一个伏笔了,可能晚上有去无回了。”   毛青泽直视着武藏的眼睛,武藏甚至能够呼吸到毛青泽呼出来的空气。“如果你想的话,”毛青泽道,“生活中到处都是伏笔。”   武藏感觉全身一股寒意,毛青泽拉着武藏钻进他的小轿车里,滚动的乌云压在城市上空,好像有一场暴风雨将至。 第2章 委托(二)   毛青泽驾驶着他那辆老旧过时的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武藏坐在副驾驶上,从驾驶台下方摸出一张光盘。“哟,”武藏打趣道,“艾薇儿的唱片啊。”   毛青泽将光盘放进播放机里,艾薇儿清脆宏亮的嗓音环绕在车里。黑色轿车飞快穿梭在高速公路上,灰蒙蒙的天渐渐更加暗沉,西边的太阳已有一大半埋在高楼大厦后面。   “我口渴了,”武藏道,“抵达目的地起码要六点半,我先申明,那里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我们还是先去超市买点面包、矿泉水,否则我可没办法解决饥渴问题。”   毛青泽环视四周的情况,两旁的房屋已被积满尘埃的绿化树代替,没有任何商店超市。“如果你能够在这里找到超市,”毛青泽笑道,“我只能给你竖大拇指了。”   “停车,加油站那边有个杂货店。”武藏透过车窗指着一个小商店。   毛青泽在服务区将车停下。两人走进杂货店,毛青泽从架子上拿了三个全麦面包,武藏拿的是两瓶矿泉水和一个小蛋糕,走到门口结账时,老板看一眼就说:“三十五块。”   武藏伸进口袋去拿钱包,什么都没碰到。“青泽侦探,”武藏说,“我的钱包落在车里了,你帮我去拿一下。”   “我来付,反正是小钱。”   “小钱是小钱,但说什么也要我来付。你帮我去车里拿一下。”   毛青泽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去车里拿钱包了,他翻开副驾驶的坐毯,在夹缝里看到武藏的钱包。毛青泽揣进怀里,走到杂货店,正准备递给武藏,谁知道他早已经结好账付好款了,毛青泽皱起眉毛看着他。   “我在衬衣口袋里发现一些零钱。”武藏解释。   毛青泽道:“好吧。”他将钱包抛给武藏。   两人重新上车,毛青泽开往湖边小屋。武藏绑好安全带,将买的东西放在后座,仰躺在座椅上。大约一个小时,轿车开离高速公路,顺着曲折的山路开进山里,最终在六点四十三分,两人平安抵达湖边小屋。   此时还是夏季,太阳正沉落西山,一轮圆月在苍穹上若隐若现。两人从车上下来,毛青泽将车门合上,抬头便看到一栋木房子,虽然不大,但非常精致典雅。爬山虎缠绕在墙壁上,右边有一个吊桥,吊桥的末尾是一个小湖泊。   “厉害了,”毛青泽赞叹,“你小子会挑地方住。这么好的地方啊,就是交通不便。”   两人走进屋,一股灰尘迎面扑来,武藏指着客厅的桌子道:“你瞧,盛水的碗又不见了。”走进厨房,武藏又说:“你看,橱柜下面的碗也不见了。”   毛青泽打探周围的环境,完全没有一丝异样。   武藏耸肩:“和平常一样。”   “难道我们要待到晚餐之后,碗就自己回来了?”   “可能吧。”武藏笑道。他推开客厅的侧门,直通吊桥,毛青泽跟上去,一直走到吊桥末尾的绿色湖泊旁。   “有多深?”毛青泽问。   “不知道,谁知道!这湖又不出名,小水坑而已。”   太阳渐渐埋没,只有一层红光涂在湖面上,毛青泽专心致志盯着水面,突然“噗嗤”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他慌忙站起来,极目而视,武藏已经掉进湖里,水流将他往湖中心推去,他在水里乱划,越划越远。   “你不会游泳?”毛青泽大喊。   武藏的声音顺着水声传来。“我不会啊。救命啊。”   毛青泽都准备骂脏话了,他只好匆忙脱下外套衬衣和鞋子,正准备脱下裤子,武藏在水里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毛青泽的裤拉链卡住了,他只好将车钥匙抛到吊桥上,手机都没来得及取出来,就跳进了湖水中。他游到武藏身边,用手搂着他的身体,一起往岸边游去。   武藏的手在水里乱划,毛青泽道:“拜托,你别乱动。我已经抓住你了,你安全了。”   武藏根本没听在耳里,手还是乱划。   “别扒我裤子好吗?”毛青泽道。   武藏还是没听见。   毛青泽搂着武藏上岸,他的裤子已经被武藏扒掉了,现在他只穿着湿淋淋的内裤,浑身淌水。武藏虽然衣服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但显然他气不顺,正坐在地上大口揣气。   毛青泽从吊桥边捡起车钥匙和衣服。“你这混蛋,”毛青泽咒骂,“你把我裤子都抓掉了,我的手机都掉湖里了。”   “我赔给你,我的也掉湖里了。”   “不是索赔的问题,好吗?”毛青泽站起来,“我要怎么联系别人?”   “得了吧,这里信号本来就不好,”武藏喘气说,“去洗个澡吧,以表歉意,我来烧热水,而且,你先洗。”   武藏在厨房里找到一个水壶,便从湖里挑了一桶湖水,在炉子上烧。毛青泽心安理得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看书,水烧好之后,毛青泽提着水壶进卫生间了,这时候,便是武藏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了。   毛青泽在卫生间洗澡,没有毛巾,也没有换洗的内裤,毛青泽用手搓身体,嘴里嘀咕:“这地方哪有什么人住,沐浴露都没有。”用了二十分钟洗完澡,他叫武藏递他干毛巾。“武藏,”毛青泽喊。   但是没有人应他。   毛青泽叹了一口气,他只好把内裤洗了洗,光着身子走出来,将内裤放在炉子上烤。此时武藏推门而入,看到之后不由道:“哎哟,身材不错啊。”   “去你妈的,快去洗澡吧。”毛青泽道。   武藏晃动手中的东西。“我去拿面包蛋糕矿泉水去了。”他把那些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溜进卫生间洗澡去了。毛青泽估计内裤还要一会儿才会干,便想出去看看车。   他来到车旁,天已经完全黑了。毛青泽上车,发动车辆,但车好像出了问题,他下车用手电筒检查一番,轮胎爆了。   毛青泽只好回到厨房,从炉子上捡起干净的内裤穿在身上,卫生间传来武藏的洗澡声,毛青泽问道:“我的车胎爆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或许路上发生的吧,没发现而已。”   “可能吧,”毛青泽道,“我的车很旧了。但我们今天没办法下山了。”   “我们可以住一晚。”   毛青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子摆放着武藏从车里取出来的食物,看来他们晚上只好留在这里过夜了,毛青泽要在这愚蠢的破房子里住一晚上,真是太糟糕了。   不多时,武藏洗澡完毕,他也只穿着一条内裤走出来。两人坐在沙发上,武藏拿起小蛋糕准备送进口里,毛青泽道:“我突然想试试蛋糕,不如你来吃我的面包吧。”   “我想吃你的豆腐,哈哈哈。”武藏说着,将蛋糕递给毛青泽,然后吃毛青泽的全麦面包,毛青泽看着武藏吃下,才放心地吃小蛋糕。   武藏摸了摸嘴巴上的面包屑。“我有点渴。”   “我也是。”毛青泽道。   桌子上放着两瓶矿泉水,一瓶武藏的,一瓶毛青泽的,武藏笑道:“青泽侦探,你准备喝哪一瓶呢?”   “我的吧。”毛青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拿起属于自己的那瓶喝下,武藏也喝了他的。   毛青泽将矿泉水放在桌子上。“在杂货店,你让我去车里拿钱包,其实是为了支开我,然后好买老鼠药吧。杂货店应该有卖,武藏先生,对吗?”   “青泽侦探迫不及待想要发挥自己的推理能力了呢,”武藏笑道,“别胡说,我买那东西做什么。”   “毒害我啊,你行事可疑,”毛青泽道,“你想想,首先跳进湖里,害我丢了手机,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再趁我洗澡的时候,戳坏车胎,这样我就被困在房里了,成了你砧板上的鱼肉。然后就想办法害死我咯。比如说在矿泉水里面添老鼠药啊,引诱我喝下去,你就奸计得逞了。”   “精彩,可怕,”武藏拍手,“可是没有动机,我和你无仇无怨,根本无需杀你。”   “那很好啊,这样说,矿泉水里面没有老鼠药咯。”   话音才落,武藏突然感觉到诡异,明明他在毛青泽的矿泉水里面添加了老鼠药,可毛青泽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气昂昂地推理。突然武藏感觉有一把刀在割自己的肠子,五脏六腑好像要裂开一样,他感觉有东西从嘴巴里流出来,武藏伸手去拂,鲜红的血沾在手指上。   毛青泽的眼神几乎要将武藏生吞活剥。“没有老鼠药。”毛青泽阴险地笑。   外面骤然起了雷声,一个霹雳,哗哗大雨从天而下,打在木屋的窗上,噼里啪啦。   武藏倒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心口,毛青泽笑道:“你洗澡的时候,我把你的矿泉水和我的调换了呢。你太心急了,亲爱的武藏先生。”   毛青泽还在自言自语,碎碎叨叨,武藏却听不见,他只感觉自己的肠子在绞痛,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流蹿,只感觉死亡的阴影在降临。 第3章 小镜子   武藏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湖边小屋的吊桥上。呼啸的寒风中,他浑身赤/裸站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能动弹。   武藏经过一块石头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他能够笔直地穿过一块石头,那块石头根本无法阻挡他。于是他穿过墙壁,穿过衣柜,畅通无阻来到客厅。   他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惊奇,他明明喝下藏有老鼠药的矿泉水,自己的尸体正躺在客厅里,那么现在这个能够穿墙化壁的自己又是什么?   毛青泽从卫生间出来,他内裤都不见了,只瞧着他抱起地板上的尸体,往侧门方向走去。武藏知道他要做什么,把自己的尸体抛到湖里,处理尸体。武藏无法触碰到他,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武藏突然想到,就算毛青泽杀害自己这件事曝光,他也不会受到法律惩罚,至少不会很重。买老鼠药的是自己,并且自己的职业是个杀手,警察或者毛青泽肯定能够调查出来,只要他们想的话。并且毛青泽本是个厉害的侦探,如何避开警察的侦寻,他肯定一清二楚。   武藏感觉自己太惨了,心烦气闷,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目光往地面上扫视的时候,他发现一个纸盒子。他记得清楚,这儿本来是没有的。他伸手去拿,竟然能够拿到。   武藏有点兴奋地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副黑色眼睛。   武藏虽然没有什么心情,但还是将眼镜戴上。诡异的是,戴上这个眼镜和没戴一点区别都没有,视野中的景物还是一样,连那种透过平底玻璃看物体的视觉效果都没有。   武藏伸手去摸镜片,镜片还在。   武藏想把眼镜取下来,可无论如何,眼镜都摘不下来。武藏咒骂道:“我又不是孙悟空,你又不是紧箍咒,还取不下来了。”   他想用蛮力把眼镜取下来,可知徒劳一场。他好像按到边框一块地方,突然空气中响起电脑开机的声音。   “叮,欢迎使用A214型智能眼镜。”   武藏发现视野中多了很多蓝绿色的框,有天气情况、温度、湿度各种参数,角落里还有今天不适嫁娶、出行等等,话说回来,武藏真觉得今天不适合出行。不过看起来,这智能眼镜VR效果做的挺好的。   “请选择声音性别。”眼镜发出一种机器声音,粗糙刺耳。   武藏选择了女声。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将方才的声音重复了一次:“叮,欢迎使用A214型智能眼镜。”同时视野中也出现了这些字,并且在几秒钟之后,渐隐了。   眼镜女声问道:“你想复活吗?”   武藏听了心中一紧。“我可以复活吗?”武藏怀疑道。   “当然可以啊。”   “你叫什么名字?”武藏问。   “欢迎武藏先生给我取个名字。”   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武藏心想。“我叫你小镜子好了,”武藏道,“小镜子,你快复活我,我求你了。”   面对武藏这样歇斯底里的乞求,小镜子依旧不紧不慢道:“我不能直接复活你的,但是我可以教你复活的方法。当然,也不是什么痴人说梦的,而且比较实用易于实现的。”   “你快说。”武藏催促。   “慢着,”小镜子道,“我告诉你,你成功复活之后,需要为我服务。”   “什么?为你服务?”武藏情不自禁笑出声,他在脑海中想到人类为手机服务,狗为项圈服务。   “不,准确来说也不是,”小镜子道,“等你复活后,我会为你提供一份工作。除非你有绝佳的理由拒绝,否则你只能接受。”   “我答应你。”武藏道。管他什么工作,至少还能活着。   “那我就说我的方法了,”小镜子道,“我可以带你穿越时空。在某一个世界,杀害你的毛青泽还只是他妈妈肚子里的一个小胎儿。只要你出现,让他生不下来,再穿回来,那么毛青泽这个人就不存在了,你也就不可能被他杀了,不是吗?那么可以说,你是活着的状态。”   武藏略有迟疑。“去杀一个孕妇,这样的事情我可能做不来啊。”   小镜子道:“武藏先生,请问你只是想复活,还是想报仇。”   “复活就好。”   小镜子道:“这样就好办了啊,你等婴儿生下来,便来个调包计,或者让他妈妈不准毛青泽当侦探,只要他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没有今时今日的毛青泽,你也不会被他反杀了。”   武藏听了,如醍醐灌顶,这样做不算过分,自己也能重获一条生命。但小镜子作为一副智能眼镜,知道这么多事情,而且莫名其妙地出现,这让武藏有点不安。“小镜子,你怎么会在桌子底下?”   “这个武藏先生无需考虑。”小镜子换了一个甜美的声音说。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你是个骗子怎么办?”武藏直言不讳,委婉的表述方式弃之不用。   小镜子道:“那你现在可以把我取下来,放进盒子里,再把盒子盖上,放到桌子底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武藏道,“我是说,你好歹让我知道,你是副靠谱的眼镜吧。你想想,莫名其妙被杀死,莫名其妙发现一副眼镜,而且这眼镜还能带你穿越时空复活你,你说你敢信吗?”   “敢,这就是科技的魅力,”小镜子甚至自动播放了背景音乐,“你都死了,我还能骗你什么。”   “我投降,带我穿越吧。”武藏妥协。   此时,视野中一连串蓝色的数据在滚动,迅速到武藏只能看到一片片蓝光,突然视野中弹出一个框,框上写着:“是否穿越”,下面两个按钮,一个是“同意”,一个是“拒绝”,上面还有个小方框,写着:“是否遵循穿越协议”,武藏点了个“遵循”,然后点了“同意”。   刚刚点完,武藏就感觉一股眩晕。空中打开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武藏吸了进去。他周围只有紫黑色的光线,紫色越来越浓,武藏只能闭上眼睛,他感觉天旋地转,突然他栽到了地上,巨大的疼痛感袭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镜都摔到一边了,他连忙戴上,发现视野中出现一道裂缝,闪了两下,裂缝不见了。“你还好吧,小镜子。”   “好。”   武藏站起来,发现自己在一条街道上。马路上开着各式各样的轿车、摩托车,也有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匆匆经过。公交车站台下站着许多人,武藏惊讶地发现他们都在注视着自己。   小镜子说:“这就是穿越后的世界,我正在和总部联系,访问这个世界的资料,请稍等片刻。”   “你这样说话,不怕他们听见?”   “我的声音只有你才能听见。”   “那就好,”武藏道,“为什么他们都盯着我看。”   “因为,”小镜子甜美的声音里充满笑意,“因为你只穿了一条内裤呀。”   武藏听了,脸瞬间红成辣椒酱。他只穿着一条内裤,还是湿的,甚至从某些角度,还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毛,武藏连滚带爬溜进一个公园的偏僻处,独自坐在椅子上。   武藏一毛钱都没有,想去商场买衣服都买不了。   武藏小声道:“小镜子,查完了吗?”   “你可以不用说出声,”小镜子道,“你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也能听见的。这样可以避免有人以为你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虽然你光着身子坐在这里已经像个疯子了。”   “好吧,”武藏妥协,“这是什么时候,毛青泽的母亲在哪儿?”   小镜子道:“我有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如果有选择,我哪个都不想听。你就挑最坏的先说吧。”   小镜子道:“刚才降落的时候,你没站稳摔倒了,然后把我摔坏了。我刚刚给自己做了一个全身扫描,发现问题不大,就只有一项功能受损,一段时间便能修好。”   “你还有功能啊?”武藏道。   小镜子道:“别这样瞧不起眼镜好吗?再怎么样,我也是智能眼镜,活脱脱的百科全书。”   “言归正传,你什么功能受损了,但愿不是性功能——如果你有的话。”   “那个,我穿越时空的功能受损了,修复好之前,无法改变你所在的时空。”   武藏道:“那你别告诉我,第二个坏消息是穿错了时空?”   “呃,那个,你很神机妙算。”   “我草。”武藏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也不用太难过,”小镜子道,“这是A582年,和我们的目的时空相差不大,毕竟只是一点点穿越误差。按照历史,在这个世界,半年后,毛青泽的父亲和母亲就会相遇并且恋爱。”   “所以,我只要杀掉毛青泽的父亲,那就没有毛青泽大侦探了咯。”武藏得意洋洋地说。这样一来,简直是一举两得,不仅自己能够复活,毛青泽也一命呜呼了,不,甚至他都没存在过。   毛青泽为自己的精打细算感到十分满意。   “小镜子,”武藏穿着一条内裤走出公园,在人群里走着,“咱们去找毛青泽的父亲。” 第4章 小镜子(二)   武藏在人群中穿梭,小镜子不断提醒他,武藏才明白,当务之急不是去寻找毛青泽的父亲,而是去买衣服。武藏想去餐厅洗个碗刷个盘子赚些钱,但他走到门口,对顾客微笑的接待员就会沉下脸,拉住武藏不许他进入。   直到天黑,武藏也没能走进任何一家餐厅,这也在意料之中,没有人会让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进去吧。   武藏犯愁,不过他马上想起一个绝佳的主意!那就是抢劫。   小镜子担心地道:“你确定吗?”   武藏耸肩,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武藏走到一个巷道口,迎面走过来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身强力壮,估计刚刚下班。   小镜子道:“还不快上。”   武藏没有动。“我可能打不过……”   “……”   陆陆续续路过几个强壮的男生,偶尔也有几个老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过,或者一大群女生结伴嘻嘻哈哈而行,武藏根本没有机会实施恶行。   直到七点半,一个独身一人的女生从武藏面前经过,武藏看到,眼睛发光。   “就决定是你了。”武藏自言自语。   他冲上去,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女生已经大叫起来。“色鬼,”她拿眼睛瞟着武藏全身下上,“流氓。”   “不不不,我只是没衣服穿。你能不能送我点钱?”武藏道。   女生道:“不要过来,我要报警。你这个变态。”   “一百块可以吗?”   “我要报警。”   武藏只好离开,垂头丧气坐在地上。那个女生还站在那里,迷茫地看着武藏,武藏心里期待那个女生会主动来帮他解决难题,但武藏才想到这,女生摇摇头就走了。   武藏只好蜷缩在一间破烂的废弃工厂,晚上还下了雨,天花板掉下来的水将武藏的内裤又打湿了。好不容易在寒风中度过一晚,第二天醒来时皮肤又湿又黏,武藏便道一条河里洗了个澡。   小镜子看到武藏如此狼狈,不禁想笑,便道:“看你这么惨,我决定帮你一把啦。我从历史局去查近期的福利彩票中奖号码,然后你去买,中个几千块解决难题。”   “那真是太棒了。”武藏拍手道。   他到一个买彩票的地方,大叔看着他,武藏笑道:“那个能不能借我两块钱买一注彩票……”   “不能。”   武藏道:“等我中奖了,双倍还给你。”   小镜子道:“呃,四块钱。”   卖彩票的人直接不理武藏了,武藏现在连两块钱都凑不起来,他在街口游荡,其他的人都当他是流浪汉,这一想,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一个筹钱的好主意。   他走到街口,选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在地板上写了几个大字“钱包被偷,求十块钱回家”,然后蹲在地上。   小镜子:“……”   路人纷纷经过,没有任何人驻足。   小镜子道:“看起来行不通哦。”   武藏垂头丧气,正准备离开,一个姑娘从他身边经过,这个姑娘真是昨天晚上武藏打劫的女生。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修身的黑色牛仔裤,提着一个米黄色的包包。   她停下来,看着武藏,不由道:“昨晚我是不是见过你啊。”   武藏嬉笑道:“姑娘搭讪手段一点也不高明哦。”武藏心中默念,千万别发现。   “你还是只穿着一条内裤啊。”   武藏讪笑。   姑娘掩嘴一笑。“我给你一百块好了。”   武藏激动地跳起来,他拿着这一百块,到另外一家福利彩票贩卖地买了小镜子说的那几个号码,武藏想多买一点,至少他和钱没有仇怨,但小镜子生气了。“你只能买中五千块的份额,一分钱都不能多。”   武藏笑道:“可我还要生活啊。”   小镜子换了一个古怪的声音道:“你可以工作啊。”   “我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找什么工作。”   “只要你有衣服了,”小镜子在武藏视野中央调出一大堆各色衣服,“你就可以找工作了。当外卖小哥,服务员洗碗工,都可以。总之,钱不是问题,但这种方法,我是给你解决燃眉之急的。你的任务是来暗杀毛青泽的父亲,不是来发财的。”   武藏鄙视道:“你只是一副眼镜,我多买了,你跳起来打我啊。”   “别忘了,我可以让你永远取不下我。这样,我就和你是一体的,想要惩罚你,还难吗?”小镜子的语调寻找,没有丝毫愤怒,仿佛她有十足的把握。   小镜子这样说,武藏倒是记起在湖边小屋的时候,自己刚刚戴上眼镜,的确取不下来,好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但奇怪的是,他刚刚穿越到这儿来的时候,眼镜却摔出去了。   小镜子解释道:“因为我能够自动控制离不离开你的眼睛,所以我想你摘下,你才能摘下。小伙子,在你戴上我之前,就应该仔细考虑的。至于刚刚穿越来的时候,我摔出去了,那存粹是个意外……”   武藏把买好的彩票握在手里。“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功能?难道发明者准备让眼镜统治世界?”   “呃,”小镜子道,“因为我是采用最高科技制造而成,造价不菲,这功能可以避免丢失。比如说地震,说不准我就甩出去了,但我拥有这个功能,就不会飞出去了。”   武藏点头。“就算你总是和我在一起,又能怎么惩罚我?难道你可以变纯黑不透明的,让我成睁眼瞎子?”   小镜子没有回答,武藏穿过街道,公园前的一堆奇怪的草丛正在抖动,武藏走过去一看究竟,一只巨大的怪兽突然蹿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往武藏飞来。武藏吓了一跳,心都吊到了嗓子口,连忙拔腿就跑,但怪兽从天上压下来。   武藏心中就一个念头,完了,他要被怪兽压成肉馅了,正当怪兽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它消失了。武藏好一会儿才明白。“小镜子,”武藏叫道,“会虚拟现实很好玩是吧?”   “这就是我的惩罚方式之一啊,我还可以在你早晨醒来的时候,在床上投射一个鬼,或者你尿尿的时候,把你的尿液调成红色,总之方法多多啦。”   “我草。”武藏握住一株草。   武藏最后通过小镜子贡献的号码赚了几千块,买了一身衣服,这样走在大街上,他终于不用承受异样的目光了。   不过住的地方还是个问题,他没有任何证件,难以通过正规渠道租到房子。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从一家热心肠的人那里租到房子,虽然不正规,但没办法了。   房子一室一厅,有卫生间有厨房,还有一个阳光能够洒到的小阳台。租金两千块一个月,算下来,他身上还有两千多块,能够这个月的伙食开销,接下来只要找份工作,基本上能够在这个世界维持温饱水平了。   那么他就可以专心致志找到毛青泽的父亲,然后送他去见上帝了。   小镜子再一次接入历史局,得知四天后的傍晚,毛青泽的父亲会在一家名为青云的酒吧出现。   武藏第二天连忙赶到青云酒吧,算有神助,这家酒吧正在招聘酒保,武藏前去应聘,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武藏成功地被淘汰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难过,他可以装作酒吧里的客人,到时候勾搭毛青泽的父亲也是一样的,只要他在其他地方找到一份工作维持生计就好,然后等着小镜子修好穿越功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天晚上,武藏六点半就到了酒吧,客人很少,屈指可数。酒吧聘用的酒保正在柜台调酒,几个客人正和他搭讪,几个人哈哈大笑,一并喝酒。   武藏坐在一张对着门的桌子旁,双眼盯着门。   在武藏手腕上的手表指到七的时候,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武藏看到那个男生的第一眼,就断定他是毛青泽的父亲,——男人的直觉。 第5章 毛睿杰   青云酒吧里面的客人逐渐增多,热闹喧哗的酒吧氛围渐渐彰显出来,武藏就坐在门口对面的一张桌子旁,与此同时,一个男子推门而入,武藏的直觉,那个人就是毛青泽的父亲。   那个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扣子全都扣上,武藏觉得这样太过保守,但放在他身上,却有那种文质彬彬的绅士气息。他的头发染成神棕,眉毛细长,皮肤白皙,眼睛里充满男人的怜悯。   武藏之所以如此断定是他,是因为他有着毛青泽一样的那股聪明劲,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暗示着他心情极度不好。   小镜子好像处于游离状态,武藏本打算问小镜子,毛青泽的父亲为何这样苦着脸。   他径直走到柜台,和酒保要了一杯纯饮金酒。   武藏后仰道:“嘿,伙计,坐下来咱说说话。”   毛青泽的父亲和武藏一起坐着,然后自个儿喝闷酒。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武藏举起酒杯,但毛青泽的父亲没有领情。青泽父亲道:“我,心情非常好。”他接着抿了一口酒。   “好好好,”武藏道,“你心情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毛睿杰。”   “啊,很好听。”武藏道。这个名字真是糟透了,武藏心想。   “你又叫什么名字呢?”毛睿杰道。   武藏猝不及防。“我,我啊,”武藏支支吾吾,“我叫青泽,呃,武青泽。”   武藏本来想取个名字,没想到一不小心将他儿子的名字说出来了。   “哦,也不错。”毛睿杰道,他还是愁眉苦脸,继续喝酒。   武藏在心中酝酿杀人计划,首先将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下手。   武藏前倾靠近他,和他聊一些有的没的,先熟悉起来再说。   原来毛睿杰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的院长一直视毛睿杰为亲生儿子。毛睿杰八岁那年,院长领养了他。从小到大,毛睿杰的成绩都十分优异,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并被学校保研,如今硕士毕业,正在找工作。   武藏看得出毛睿杰心情烦躁,他壮着胆子问,是不是找工作出了什么麻烦,但毛睿杰否认了,并且不愿意说出自己烦躁的原因。   无所谓,武藏根本不关心这些,只要两个人先熟起来就好了。   酒过三巡,毛睿杰的脸已经红了。“武藏先生,”小镜子的嗓音突然出现,吓了武藏一大跳,“时机已经成熟了。”   毛睿杰还在自斟自饮,武藏呷了一口葡萄酒。“我准备行动了,那个,你穿越时空的功能什么时候能够修复好?”   小镜子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出意外,只要一到三年。”   “只要?一到三年你用‘只要’?竟然要一到三年!你在开玩笑吗?”武藏道,“这么长的时间,我杀了他,败露了,可要坐牢的。囚禁也就罢了,万一被枪毙怎么办?”   小镜子道:“所以此行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你放聪明一点,别露马脚。”   “等你修好再杀吧,又不急。”武藏道,他举起酒杯和毛睿杰碰了碰杯。   武藏感觉小镜子没说话了,便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做的再精细,也会有破绽。我可不想余下的两三年,都在担心警察逮捕我。”   “你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吗?”小镜子发问。   武藏回答:“我这么早杀了他,那才真叫夜长梦多。”   小镜子道:“武藏先生,你真的是个杀手吗?你不会是不敢杀吧,临阵脱逃?”   “嘿,武藏先生,你在发呆啊”毛睿杰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对武藏说。   武藏回神过来,看着毛睿杰整洁的两排牙齿。“我在和心中的小恶魔对话呢。”   “哈哈哈哈,”毛睿杰笑道,“今天和你聊天,我感觉我轻松了许多。如果我把那些东西说出来,可能会更加好些。”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洗耳恭听。”武藏盯着毛睿杰的眼睛,非常坚定地说。   “还是算了吧。”   “好吧,”武藏点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武藏眨了一下右眼。   毛睿杰道:“可以啊。”   两个人从酒吧里走出来,武藏打了个车,两个人坐进去,武藏坐在副驾驶,毛睿杰坐在后座。武藏附身凑到司机耳边说了目的地,毛睿杰笑道:“你真喜欢吊人胃口。”   武藏没有理他,因为目的地是毛睿杰的墓地。武藏满心开怀地算着,他那讨人厌的儿子也就消失了。   红色的轿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夜雾中的樟树飞速后退。这辆车正开往这座城市附近一个偏避的山峰,武藏仔细研究了这个城市的地图,那山有一条河流,河水急快,通往一个湖泊,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不过这一次,武藏要格外注意别被反杀。   到达目的地后,武藏付了车费,两人走进山里。毛睿杰看着夜色,幽幽叹了一口气。“你真懂我,我正想到野外散散步。”   “那更好了,我也想。”武藏笑道。   两人相伴走进树林,前面有潺潺流水声,武藏和毛睿杰每走一步,都会压碎干枯的树枝,发出诡异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   毛睿杰跳起来,拽住一棵树的树枝,扯断在手里把玩。“你知道吗,”毛睿杰道,“我真的真的很烦很烦。”   “嗯。”武藏随口应着,他极力搜寻地上的物品,看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当作凶器。他没有事先准备,因为他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就下手,都是小镜子用了恶心的激将法。   而且武藏知道,如果今天不下手,以后会很难下手。   武藏从一棵古树旁边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这一砸要是砸下去,毛睿杰的脑袋肯定会开花。武藏踉踉跄跄前走几步,毛睿杰看到之后,连忙道:“你,你……”   “我……”武藏心想完了,他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毛睿杰走上前来,夺过武藏的石头。“你真是太懂我了,”毛睿杰欣喜地说,“兄弟,我正想发泄。”   毛睿杰搬起石头,毫不费力地走到河边,将石头重重地砸到河里,“噗嗤”一声,石头滚进河水里,激起巨大的水花,武藏感觉许多小水珠落在自己的脸上。   毛睿杰突然开心地大笑起来,老实说,武藏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武藏觉得在这里没有办法杀掉他了,便想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在自己的地盘,杀他的机会更多,虽然后面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武藏发出邀请,毛睿杰甚至都不考虑,直接就说:“看来你是准备和我发展成好兄弟了,没问题,你家在哪?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两人打车回家,一起走到客厅,毛睿杰有点晕。“有热茶吗?”   “喝什么热茶,”武藏道,“我给你去拿啤酒。”   武藏从橱柜里拿出几瓶啤酒,往里面下毒?不不不,武藏根本没准备耗子药,再说上次被他儿子反杀,武藏好几年都不想采用这种战术了。   武藏将啤酒递给毛睿杰,毛睿杰一点疑心都没有,接过啤酒就喝起来。武藏突然有点后悔了,如果自己下了毒,他都已经死了。   武藏不明白这种毫无戒备心理的人,怎么生出毛青泽那种儿子?   武藏想到毛青泽的母亲,不寒而栗。   毛睿杰喝的面红耳赤,呼出的每一股气体都带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再多喝几杯,毛睿杰已经不省人世了,这时候,他已经是武藏手中的菜,任武藏烹饪了。   武藏推了推毛睿杰,他没有反应,武藏顺势将毛睿杰抱起来,走进自己的卧室,将他放到床上,然后溜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返回卧室。   武藏正准备一刀砍下去,毛睿杰突然坐起来,搂着武藏的脖子往自己的胸口上放,一面搂着一面痛哭:“你怎么这么狠心……”   武藏如堕五里雾中,这是发生了什么?   更加诡异的是,武藏竟然蛮享受被毛睿杰抱在怀里的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个叫“永恒之蓝”的病毒好嚣张,生怕被感染= = 第6章 毛睿杰(二)   毛睿杰抱着武藏说完那一堆肉麻的话之后,重新躺到床上,继续睡觉。武藏这才理解,毛睿杰只是在说梦话而已。   武藏起身将菜刀放到床旁的抽屉里,跑到厨房,熬了一碗姜汤。接着他将毛睿杰摇醒。“来喝了这个。”   毛睿杰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和我老爸似的。”他接过武藏的姜汤,像个孩子一样喝了下去。   武藏坐在床边。“如果不是你说了那些梦话,我也不会叫醒你了。”   “我说了什么梦话?”毛睿杰紧张地问。   武藏起身将卧室的灯打开,一时房内灯火通明。“你说你喜欢我,说我好狠心,”武藏抖了抖肩膀,“这话我重复一遍,就要去拿扫把扫一扫鸡皮疙瘩了。”   毛睿杰垂下头,完全没有理会武藏的幽默。武藏看不清毛睿杰的情绪。“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我又不会说出去。”   “拿酒来吧。”毛睿杰说,他的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非常闷烦。   武藏道:“没有了,喝了也不起作用。”   毛睿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烦恼和武藏倾诉,武藏大概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毛睿杰读研的时候,认识了同届的一个研究生女孩,两人日渐相处中,暗生情愫,之后毛睿杰表白,两人便在一起了。度过三年快乐的研究生时光,两人几乎没有大吵大闹过,他们都很懂得相处之道。   但临近毕业时,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毛睿杰的养父,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希望毛睿杰能够在孤儿院工作,或者在本地一所高校当老师,毛睿杰自然不会拒绝,而且他也喜欢老师这份工作,希望能够和养父住在一起。但女朋友却要回到她的家乡去找工作,因为在那里,她的前景会更加好。   女朋友希望毛睿杰跟她一道回她的故乡,但毛睿杰并不想去,希望留在本地。女朋友只好提出,她不会同意异地恋的,便给了毛睿杰两个选择,一个是跟她去她的家乡,一个是分手,然后女朋友拖着行李箱自己回家了,甚至都没和毛睿杰打声招呼。   毛睿杰在两个选择中左右为难,选女朋友,他又不想离开深爱的养父,选养父,他又舍不得女朋友。   毛睿杰曾经说过,如果谁让他出于两难之地,他绝不会让他遂愿。比如死去的养母曾经问他,更喜欢养父还是养母,毛睿杰毫不犹豫地说是养父。但这次,女朋友让他出于两难,他即使让她不遂心,自己会更加难过。   武藏抹了抹额头:“我知道,你肯定选择留下,所以这么为爱情难过。”   “我没有选择,”毛睿杰从床上翻身起来,趿上鞋子,走到窗旁。“她收拾行李回家去了,而我到处花天酒地逃避选择。”   “别开窗,晚上蚊子多,”武藏制止毛睿杰接下来的动作,“我知道了,话说你根本无需难过。我告诉你吧,选择分手,这是最最明智的选择,反正你们也不会在一起。”   毛睿杰猛地转身,盯着武藏:“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我还在考虑好吗?我还没选择好吗?”   武藏道:“我知道啊。”武藏知道毛睿杰不会和这个所谓的女朋友结婚的,因为小镜子都说了,现在的毛睿杰半年后会遇见他的老婆,所以他们注定不会在一起。   “你值得更好的,”武藏说出这句安慰人的套路话,“她离开你,是她的损失。”   小镜子在武藏耳边说:“你安慰人的本事真是low。”   武藏在心里默念:“有本事你去安慰他啊。”   小镜子道:“……”   武藏道:“你别管了,他人还是蛮好的,我准备拉他脱离苦海,投入我的怀抱。”   小镜子什么也不想说。   毛睿杰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一把菜刀,毛睿杰拿在手里颠了两下。“你的抽屉里面,为什么会有一把菜刀啊?”   武藏一时无言以对,他手指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我害怕鬼,如果有鬼来,我就可以……”武藏想了一会儿,笑说:“我就可以一刀一个了。”   “你还怕鬼啊,”毛睿杰笑道,“今晚我们一起睡吧,不怕。”   武藏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毛睿杰心情不好,或许需要一个人陪着他说说话,毛睿杰溜进被窝,武藏跟了进去。两人说了一会子悄悄话,武藏非常认真地安慰毛睿杰,直到毛睿杰睡着,武藏才去洗漱,然后回到被窝睡觉。   武藏刚刚躺下,毛睿杰就将他抱在怀里,这种像抱女友的姿势让武藏非常难堪,但他没有推开毛睿杰。   小镜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哟,哟,你是不是喜欢上了。”   “喜欢个屁,”武藏道,“我今天才认识他,甚至都不了解他。”   “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能了解的?”   武藏喜上眉梢,手搭在毛睿杰的手上。“小镜子乖,把毛睿杰的资料调出来给我看看。”   “除非你承认你喜欢他。”   “我承认你又不能得到好处。”   “我能确定我的直觉是对的啊。”   “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有点好感,仅此而已。但我需要更加了解他。”武藏吐露真言。   小镜子道:“但我不可以将他的资料给你看,因为是隐私,隐私。”   “你是想试试你的镜片有多耐摔吗?我会和你玉石俱焚的,看着我的眼睛,小镜子,我是认真的。”武藏装腔作势道。   小镜子被武藏逗得哈哈大笑,便在武藏的视野中调出一只卡通猪,上面合成武藏的脑袋。“我可以把公用资料给你看,这个是没有限制的,关于毛睿杰的私人资料,我们系统是绝对保密的,我暂时还不能破例。”   武藏听她这样说,就意味着以后可能会为自己破例,不过到时候再说啦。   小镜子在武藏视野中央调出许多毛睿杰的资料,小到生日啊,喜欢吃的东西啊,大到情感状态,求学经历啊,武藏一个个看下来,感觉毛睿杰和自己还是合拍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毛睿杰说头疼得很,武藏又给他熬了姜汤,喝完之后,武藏提议一起去玩玩,毛睿杰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毛睿杰从养父住处开车出来,两人到繁华的中心地段,喝咖啡买衣服,两个人大男人出来购物的确很疯狂,不过武藏想要感觉异界风光,这里有很多武藏始料未及的东西。   两人玩了大半天,晚上穿着新衣服参加单身派对。毛睿杰的参与度并不高,小镜子提醒武藏,要让毛睿杰忙起来,武藏便拉着毛睿杰玩起他最喜欢的卡牌,总而言之,武藏并没有让毛睿杰有闲空去想他女朋友的时候。   派对结束,两人回家,毛睿杰准备驾车,但他喝得烂醉如泥,派对上还吐了另外一个男生一肩膀的酒水。武藏便提出送他回家,武藏驾车,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   毛睿杰说了他居住的地方,武藏沿着导航开车,晚风拂进车里,武藏感觉凉爽极了,好像全身的燥热都消失在夜风中,夏季那股炎热也随之消失。   武藏瞟了一眼毛睿杰,他睡在副驾驶上,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那一刻,武藏心里好像有一只小猫在挠。   毛睿杰的手机放在驾驶台上,武藏拿起手机,翻开他的电话本,里面某一个备注,武藏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朋友,再过几分钟,就是前女友了。   这个女生武藏从没见过,但她知道这个人不会是毛睿杰的归宿。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嘿,我考虑很久了,仔仔细细考虑的。我还是决定留下来陪着我父亲,不去你的城市了。你人很好,会找到更好的,我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武藏发送过去,对面秒回。“好。”短短一个字,加上一个标点符号,毛睿杰的这段感情结束了。   武藏没有删除这两条短信,他把手机放回驾驶台,明天毛睿杰会看到短信,不管他是发脾气还是什么,武藏都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他知道历史是什么。   武藏看了一眼毛睿杰,不禁为他动容。他真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人,武藏心想,如果能够和他在一起,毛青泽也不会降生了,自己也不用再杀谁了,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曲线救国,武藏笑了一下,靠近毛睿杰,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7章 面试(一)   晨光洒进武藏的卧室,干净简单的房间看起来清新整洁。武藏在被窝里转个身,打了个哈欠才念念不舍起床。   洗漱之后,武藏在冰箱里取出几个面包,当作早餐。   小镜子的声音传来:“有电话打进来了哦。”   “接听。”武藏嚼了一大口奶油面包。   说实在的,武藏觉得小镜子这个功能还蛮好用的。她是智能眼镜,能够远程控制手机,如果有电话打进来,武藏根本不需要急匆匆去客厅拿手机,因为小镜子能够转接,武藏只要和寻常一样说话就好了。   小镜子接听电话,毛睿杰的声音就从境框的喇叭里传了出来。“混蛋,你昨晚干了什么?”   “啊,偷亲你被发现啦,”武藏调侃道,“好了,开玩笑的啦,我干什么了?”   “你还装糊涂你怎么能够擅自替我做决定,还是这么重要的决定。”光听语气,武藏就能觉察到毛睿杰已经火冒三丈。   武藏道:“放轻松,放轻松。与其优柔寡断,不如狠下斩断。你做不了决定,兄弟帮你去做。”   “谁和你是兄弟。”毛睿杰愤怒不减。   武藏妥协道:“好吧,好吧,你现在大可以发短信过去,说昨天晚上,一个混蛋朋友冒充你发了那条短信。你说你舍不得离开她,你准备离开这个称城市,离开你的父亲,去找她。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毛睿杰沉默了,武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十几秒后,毛睿杰挂断了电话。小镜子将视野中的通话标志抹除。“不得不说,这件事你做的还可以。看他那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下决定,需要你来帮他做。”   “没有希望和幻想了,他就能放下了。”武藏说着,将吃剩的两个面包放回冰箱。他应该去找份工作糊口,而不是天天吃着廉价的面包。   马路上偶尔开过几辆车,因为时间还早,天气不算炎热。他打算去找份工作,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目标就是,泡到毛睿杰,或者阻止毛睿杰和她老婆的姻缘,最终等着小镜子修好穿越时空的功能,穿越回去,自己就复活了。   希望一切真的能够像想象这样的一帆风顺。   “武藏,武藏。”   武藏听到有人叫他,转头去看,毛睿杰开着野马驶过来。   “嘿,”毛睿杰在路边停下,摇下车窗,“青泽,你去做什么?”   “去拆庙堂,我最喜欢做这种事。”   “我又没怪你。”   “我也没说你怪我了。”   “我道歉好不好?”毛睿杰说。   “哦。”武藏说。武藏生平最讨厌别人说“哦”,这次他主动说这个,就是想要让毛睿杰知道,他武藏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   毛睿杰没有理会武藏的小情绪。“去做什么?”   “找工作。”   “上车。”   武藏上车,毛睿杰开车。“我也要去找工作,”毛睿杰说,“我给林盛斯大学发了简历,收到了面试通知。”   小镜子在武藏视野中调出了林盛斯大学的资料,武藏知道他是市区中心的一所顶级大学,甚至整个城市都是因为这所大学而繁华起来的。   毛睿杰道:“我大学和研究生学的都是数学,进去当个高数老师挺好的。而且这所大学你也知道嘛,在国内数一数二了。话说回来,你准备找什么工作?”   “我准备在林盛斯大学的,附近找个快递小哥,服务员之类的工作。”武藏漫不经心说。   毛睿杰笑道:“你文凭是?”   “小学毕业。”   武藏其实拥有本科学历,大学上的是土木工程,本来励志当一个工程师,结果喜欢不上这份职业,为生计所迫,当上了职业杀手。   就算他说自己是大学毕业,他穿到这里就剩一条内裤,哪里去拿毕业证和相关证明?   毛睿杰笑道:“还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吗?”   “我没有小学毕业证。”   “如果你只有小学学历,”毛睿杰道,“老板也不会要求看毕业证吧。”   “那我没有户口本,也没有身份证。”   “什么?”   武藏道:“你把我当作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吧。”   “你怎么没有呢?”毛睿杰一本正经道,“为什么,你父母呢?”   武藏开始瞎扯,他说他自幼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一直流浪生活。六岁时曾被一个大叔非法收养,不过大婶心情暴躁,不让上户口,不让上学,武藏小学毕业就被送去干黑活。成年之后,武藏逃出来,所以没有户口证明。   毛睿杰听了十分可怜武藏,便道:“我可以让我爸收养你,你能到我爸的户口下。警察局调查清楚之后,会给你上户口的。我想那时候,我们就是亲兄弟了。”   “谁要和你当亲兄弟。”武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如果要上户口,他要自立门户。对他来说,户口本用处暂时不大,不过有总是比没有好,毕竟租房事情尴尬,工作也不好找。   毛睿杰将武藏带到警察局,武藏耐着性子将编撰的故事添油加醋、更加详细地复述一遍,警察敏锐地提出许多质疑,还好有小镜子教武藏圆谎,武藏照着视野中央的台词念就好了。警察听完之后,说不出意外的话,调查完毕就可以给毛睿杰上户口。   之后武藏陪着毛睿杰到林盛斯大学面试,两人走进办公室,毛睿杰把相关资料和证明递给女面试官,女面试官一边看一边说:“你的简历还是挺漂亮的,教师资格证也有,就是经验不够。”   毛睿杰马上接话:“虽然缺乏经验,但是我相信进入贵校之后,我的经验一定会丰富起来的。我会尽快将所学的知识用到教学当中,我现在就是一张干净的白纸,颜料已经备齐,就等贵校如何绘画了。”   毛睿杰和女面试官交谈甚欢,武藏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突然女面试官说:“毛先生,你真幽默,人也很帅气,我相信你一定会被学校录取的。”   毛睿杰道:“你也很漂亮,很期待我们日后能够合作。”   武藏心里起了一股无明业火,站起来道:“你长得其实普通,而且皮带都过时几百年了。”   毛睿杰不可置信地盯着武藏。眼神在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武藏用眼神回击:“哥乐意。”   女面试官尴尬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眼光,毛先生的眼光就非常独特。今天的面试到此为止,如果有录用的话,我们会通知你。”   两个人走出大楼,毛睿杰抱怨:“她是我的面试官啊,就算你觉得她的皮带有问题,也不应该说出来,你这不是摆明要让我难堪吗?”   “对不起啊,”武藏说,“一时没忍住。”   两个穿过石子路,前往停车库。途中经过教学楼,整齐的单车排列在门口,武藏叹道:“好多单车啊。”   毛睿杰说:“环保健康,我读书时,也喜欢骑自行车。”   “我们能骑吗?”   毛睿杰道:“当然能够,只要有公交卡,就可以使用了。”   “试试。”   “我没有公交卡,”毛睿杰道,“我都是自己开车。”   “我有啊。”武藏道。   毛睿杰惊讶道:“这个东西你却有?”   武藏耸肩,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武藏/独自走到自行车旁,心中默念:“小镜子,亲爱的,靠你了,靠你了。”   小镜子道:“下不为例。”   小镜子攻击了公交公司的系统,毫无蛛丝马迹地将一辆自行车解锁了。武藏欢快地推着自行车到毛睿杰的身边。毛睿杰拍了拍掌。   他骑着自行车,武藏坐在后座,自行车在林荫小道前行。有微风吹来,武藏的头发飘摇在夕阳的风中。他突然感觉毛睿杰的后背如此安全可靠,他将头靠上去,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爱情的感觉?   “你知道吗?”毛睿杰转头道,“你这样让我想起了前女友。”   “你还会想起她啊?”武藏皱眉。   “会,”毛睿杰飞快地踩着车轮,“但是不会难过。”   武藏道:“向前看。”   毛睿杰赞同:“我们的确要向前看,活在回忆里,只有痛苦和惋惜。”   武藏捉着毛睿杰的后背,尖叫道:“我让你向前看。”   毛睿杰和武藏两个连人带车撞到一棵树,毛睿杰的头结结实实扎进灌木丛,武藏的情况好一点,他只摔倒在泥泞路边。   武藏站起来,非常想掐死毛睿杰。突然听到一个女生说:“你们,没事吧?”   武藏抬头,看去说话的女生,不禁道:“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晚安亲们~ 第8章 归家(一)   武藏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武藏早就遇见过两次,一次是深夜打劫时,一次是武藏想乞讨筹钱买彩票的时候。   几乎上武藏心情在低谷的时候,都会遇见她。   这个女生长得中规中矩,身材一般,容貌一般,头发染成亚麻色,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一身休闲衣服,人也休闲式地看着毛睿杰从灌木丛中爬出来。   “你们没事吧?”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武藏说:“我可能要死了。”准确来说,武藏早就死掉了。   毛睿杰扶起自行车,打量身上,白衬衣早被树枝刮了一个大洞。“好像,”毛睿杰摸着屁股,“我的屁股有点痛。”   “可能是摔到了,确切来说是哪里?”女生关怀不减。   武藏嘲讽道:“你真体贴啊。”   毛睿杰按着屁股上的一个部位,女生看了一眼,用手压了压道:“这个地方吗?”   “嗯。”   “尾骨摔到了,你有空去医院做个检查,看下摔坏了没有。”   武藏推着那个女生往外走,女生这才将目光移到武藏脸上。   武藏说:“多谢你的关心,多谢多谢,你可以走了。”   女生顿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啊,是你!我见过你,你有衣服穿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暴露狂呢。”   毛睿杰赶上来,哈哈笑道:“原来你认识青泽啊,他以前过着流浪的生活,的确悲惨。”   女生跟着毛睿杰一起笑起来。“他还打劫呢,我说几句,他就不敢抢了。还有乞讨,用石头在地上写傻乎乎的字,一上午都没讨到一分钱,还是我给的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在意武藏。武藏将女生往外推走。“你走吧。”   毛睿杰将自行车推到指定的地点。“那个女生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干过那些。”   武藏研究着毛睿杰的脸。“恩啊。”武藏点头。   毛睿杰道:“真是没想到,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恩啊,你以后还会知道,我是个完全超乎你想象的人。”   武藏把毛睿杰推开,手放到自行车的磁感应区,假装在刷卡还车,之后径直往校门口走去,理也不理毛睿杰。   毛睿杰追上来。“你怎么了?”   “我心情不好。”武藏推开毛睿杰,跑到校门口的马路上。   武藏感到窝火,原因他自己都不清楚,或许是又撞见那个女生,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那个女生了。   武藏明白心中的火气不完全是因为她,更是因为毛睿杰。   武藏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太/安静了,他转身打探环境,毛睿杰早已不见踪影。   这下武藏的火气更大了。他心情不好,武藏求爷爷拜奶奶一样照顾他,开导他,自己心情不好,这家伙直接遁了。一段友谊要靠两个人撑起来,让支架平衡,而毛睿杰种种行径,是在给他们的友谊宣布死刑。   小镜子觉察到武藏的情绪,便在他耳边呢喃:“学会控制你的情绪,让你来这,是有目标的,不是来给你发火的。”   一辆野马开到武藏的面前停下来,车窗摇下,毛睿杰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上车。”   “上你妹夫。”武藏继续沿着公路径直往前走。   毛睿杰慢速开车,配合武藏步行的脚步。“很远的。”   “我等下会坐公交车回去的,我—有—公—交—卡!”武藏青着脸说。   “到底怎么了,”毛睿杰道,“我完全就不懂你生什么气。是我说你打劫乞讨有问题?我并没有在意什么啊,如果非要说的话,打劫本来就不对。”   “我没说我对,然而,我就是个打劫的恶棍,怎么样?”   “别扯嘴炮了,我送你回家吧。”   武藏没有再和毛睿杰搭话,他穿过笔直的人行道,绕开毛睿杰,沿着绿化带往前走。毛睿杰又绕着跟上来,和个臭屁虫一样,武藏眼不见为净,看着前面一个大叔在溜儿子。   小镜子道:“你生气的时候,矫情的很。就算是我,也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武藏知道小镜子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武藏实在是太讨厌了。试想,在你有好感的人面前,你颜面扫地,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武藏的脑海中又浮现毛睿杰的神色,洋洋得意,好像高人一等似的。   小镜子道:“你真的想多了,我可以把刚才发现的那一段调出来给你看。”   小镜子将方才发现的事情,用武藏的视觉播放,并且将毛睿杰的表情放大,武藏闭着眼,他不想看。   一阵喇叭声响起,武藏转头,毛睿杰一直按着车喇叭。“青泽,你不上车,我不会罢休的。”   路边的行人纷纷看着毛睿杰,然后去搜寻他口中的“青泽”,最后都将目光锁定在武藏身上,无数有点不好意思,这简直太愚蠢了。武藏冲进车里,对着毛睿杰道:“快开走,快开走。”   毛睿杰替武藏绑好安全带,然后沿着快速路行驶。到岔道口,毛睿杰沿着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开去,武藏制止道:“等等,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我家,”毛睿杰说,“今晚请你吃饭,到我家吃饭哦。”   武藏道:“你怎么能够擅自做决定呢?我要回家。”   上次武藏无证驾车送毛睿杰回家,只是开到毛睿杰小区的停车场,门都没进,他不太喜欢到别人的家里做客,小时候爸妈带他去亲戚家串门,他见多了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三刀行事。   毛睿杰道:“那不行哦,我在车里已经打电话给老爸了,说今晚我有朋友会来,他还买了许多菜。”   老实说,武藏的火气好像已经消除了。毛睿杰这种做法给他一直重视感,他开始暗示自己,先前想的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误记忆。   进了毛睿杰的家,武藏不禁感叹这里的摆设。客厅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顶上有一个看似豪华的水晶吊灯,左面摆放一个镂空橱柜,里面三三两两摆放着一些小玩具,和几本常见用来装点门面的书籍。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毛睿杰对着说:“我回来了。”   毛睿杰的父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武藏第一次看到毛睿杰的养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中央有一段没有半点头发,俗称秃顶。他的发际线也很高,皮肤有点紧缩,但人看起来非常慈祥和蔼。   小镜子说:“他活不久了。”   武藏道:“……”   “您好,伯父。我是毛睿杰的朋友武藏。”   “我是毛佳军。”毛睿杰的养父伸手和武藏握手。   “您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呢,”武藏奉承,“很抱歉我没买什么水果就冒昧前来拜访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毛佳军道,“我最近身体不行了,外面看着还好,身上很多地方都不舒服呢。”   毛睿杰道:“我身上也有地方不舒服,难受的要死。”   毛睿杰和武藏两个坐在沙发上,毛佳军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加了菊花的茶。“你年纪轻轻,”毛佳军说,“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还等你成家立业呢。”   武藏发现,毛佳军充满怜爱地看着毛睿杰,武藏对自己要做的事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毛睿杰说:“今天我骑自行车,摔到灌木丛里面去了,身上疼的要死。”   “修养几日就没事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叙家常,一直聊到晚上,毛佳军和毛睿杰下厨做了一顿饭菜,吃的不亦乐乎。一边喝酒,一边饮宴,武藏说了自己的身世,当然是瞎编杜撰的那个,毛佳军听了激动不已,差点就要让他和毛睿杰结拜成兄弟了。   吃完之后,毛睿杰送武藏回去,并劝武藏住进他家,武藏拒绝了,他不想和毛睿杰同住。   过了几天,武藏又去了几趟警察局,警察调查武藏的事情已经进入尾声,因为他们没有查到任何能够证明武藏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武藏的犯罪记录等等,所以能够给武藏办个户口。   拿到户口本后,武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办身份证并且退了房。其实也不是退,只是麻利地打包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毕竟没有什么合同说武青泽租了这儿的房。   武藏在毛睿杰的小区附近租了房,里毛睿杰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毛睿杰知道后开心得要死。   武藏接着连续找了几天工作,不过不是被回绝,就是石沉大海。   夜深的时候,武藏躺在床上,百感交集。   他已经死了,这是不需要否认的事实。但小镜子带着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他算是重新活过来了,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活过来了。他能够睡觉吃东西,能够跑步发脾气,能够像一个正常人生存。   更加欣慰的是,在这个世界,武藏没有犯罪记录。在原本的世界,武藏接受委托去杀毛青泽,如果警察深入调查,自己的谋杀未遂罪业会水落石出,所以他会每天活在提心吊胆中。   但在这里,他的罪恶都烟消云散了,或许还存在,却无法危及武藏。   “你想留在这个世界吗?”看透了武藏心事的小镜子问。   “你想留在这个世界吗?”武藏复述,亦是在自问。“我想,但我不愿意。这儿并不是我的归宿,我要回去,我要复活,我要让毛青泽知道,我武藏不是这样容易对付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第9章 面试(二)   毛睿杰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和武藏说,他已经被林盛斯大学聘用了。武藏正在吃放了几天的老面包,听到之后,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他表示想和毛睿杰一起去林盛斯大学。   路上毛睿杰一个劲问武藏去干嘛,武藏缄口不言,到了办公室,有职员带着毛睿杰去熟悉工作流程与工作环境,武藏走到接待员的位置,倾身问道:“嘿,你们学校还招人吗?”   “学校都招的啊,你把电子档简历发到这个邮箱,”接待员点开网页,显示出学校官方邮箱,“合适的话,我们人事部会有人联系你的。或者你直接到那里去投也可以。”   武藏闻言便去人事部办公室,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职员正在给毛睿杰讲工作要做的事情。女职员听到敲门声,转头看着武藏。“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毛睿杰复述道:“你有什么事?”   “你认识?”   “朋友。”   武藏回答:“我来应聘。”   女职员点点头。“把简历放到门旁的桌子上,然后等面试通知。”女职员说完,继续和毛睿杰交代事情去了。   武藏看到门口放着一摞简历,随便翻开几个,不乏各种名牌大学毕业的。武藏看到最上面一张简历上都积满了灰尘。   武藏说:“我没有简历,你可以直接面试吗?”   毛睿杰生出被打断的不耐烦感,抬头说:“你只有小学学历,要面试什么工作呢?当学生吗?”   毛睿杰朝着武藏眨了眨眼,那表情极具报复心态。武藏知道,上次他面试的时候,自己当着面试官的面说了坏话,现在他来报仇了。   女职员说:“如果面试宿管保安一类的话,把自己的简历放到门口下面的抽屉里面,有空缺我们会去看的。”   “我不是面试那些工作,我是面试当一个助教。”武藏走到他们两个面前。“我保证,我懂的东西非常多,简直是一本百科全书。”   女职员质疑地看着武藏,毛睿杰道:“要脸吗?”   “你们可以考考我,我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我一直看书读书背书,会的东西你们无法想象。”   毛睿杰继续调侃:“你是说,你小时候一边流浪一边读书?”   武藏冷冷地看着毛睿杰,毛睿杰撇了撇嘴,将脑袋转过去了。   女职员道:“好,随便说一个,圆周率你能背到多少位?”   武藏开始报数字“3.141592653……”女职员一边听一边点头,背到十几位的时候,女职员已经拿出手机照着看了,背到四五十多位,女职员换上了敬佩的目光,毛睿杰有些吃惊,转头和女职员一起看着手机。   武藏背到一百多位的时候,女职员喊了停。   “会背这个没有用啊。”毛睿杰说。   武藏说:“这只是我超强记忆力的证明,你们还想考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女职员看着武藏,从桌子底下抽出几张高数卷子,武藏接过纸笔,直接就做。毛睿杰只看到武藏在卷子上写着,草稿不用,计算不用,审题不用,他几乎上只是匆匆过了一遍试题,就在后面写解答。   武藏在卷子上畅通无阻地写着答案,密密麻麻挤满版面,女职员拿出参考答案对照,简直一模一样。更加神奇的是,武藏在一道题里写上好几种方法,有些甚至参考答案上都没有。   毛睿杰目瞪口呆:“你不会是看过答案,背下来了吧?”   女职员点头,在桌子底下抽出几张物理卷子,生物卷子。武藏随手作答,物理题答得标准无比,生物卷子上写的注解比标准答案还细腻,还无懈可击。   女职员又翻出了各个专业的卷子,包括医学专业、地理专业、历史专业、计算机等等各个专业,武藏甚至不用多想,就能解答。他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术、编程、设计、美术、机械、经济管理等等各种知识都炉火纯青。   毛睿杰和女职员继续目瞪口呆。   女职员说:“我应该聘用你才是,你的才华简直超过我们学校许多老师。”   武藏莞尔一笑,这一次小镜子可是帮了自己大忙,所有的题目小镜子都可以扫描进电脑,然后对比调用,在数据库里找到答案。而且小镜子是几十年后的科学产物,各种理论都发展得比现在先进,用以前的技术来解答现在的难题,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武藏本来还想让小镜子找几个现在还没提出的理论,说出来撑面子,但她拒绝了,小镜子说她最排斥这种恶劣行径,武藏只能使用现在已经提出的理论。   所在在外人的眼中,武藏能够当一本百科全书。   武藏说:“我没有教师资格证,也没有各种学/历证/书。我就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人,我希望能够在贵校当一个助教,工资够开销就行。我可以用我的知识解答学生的疑惑,可以吗?”   毛睿杰面红耳赤道:“这还是不错的。”   女职员道:”我们可以考虑。”   学校安排了一场各方面的考试给武藏,武藏凭借小镜子,最终得偿所愿,林盛斯大学录用了武藏,并且武藏也可以学习学校开设的课程,四年后能够拿到林盛斯大学的毕业证明。   其实武藏拿不拿到都无所谓,武藏在这里顶多呆上三年,这还是最糟糕的,说不准小镜子一年就把穿越时空功能修好了呢?   武藏在这个世界算是安定下来了,住在毛睿杰的小区旁,有工作有生活,还能够盯着毛睿杰的一举一动,如此对武藏来说,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谨防几个月后的毛青泽的母亲就好了。   某日两人下班回家,武藏搭毛睿杰的顺风车,毛睿杰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的屁股好痛。”   “真的好痛。”   “……”   “我给你揉揉。”武藏伸手揉了揉毛睿杰的屁股。   毛睿杰将武藏的手挪开。“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说那次骑自行车摔倒了,平常没有什么事情,可一坐下来,就会有一种撕裂感。我不会——”   “哈哈哈哈,那你要怎么办?”武藏靠在车窗上,盯着毛睿杰,露出诡异的微笑。   毛睿杰道:“当然是去医院看看啊。”   毛睿杰开车到林盛斯第一附属医院,几栋高大的建筑物挡在面前,阳光都难以透下。行人纷纷走进走出,偶尔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出来。   毛睿杰挂号排队之后,到诊室去看医生,武藏跟了进去,一走进去,武藏就想撞死在面前的诊室桌上。   “你们没事吧?”女医生温柔地笑问。   武藏道:“又见到你了,冤家路窄啊。”   这个人武藏已经撞见三次了,打劫那次,乞讨那次,和毛睿杰摔倒灌木丛那次。武藏曾经祈求老天爷别在让自己撞见这个人,可老天爷又聋又瞎,偏偏让武藏老是碰见她。   武藏从口袋里取出一百块钱。“还给你,上次你给我的。本来想给你翻倍,但是翻倍也没多少,反而显得不尊重你。”   “翻一百倍就很多了啊,”女医生说,“而且也尊重人。”   一阵沉默。   女医生突然大笑,想要缓解尴尬:“开玩笑的啦,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收下好了。毛睿杰,你看病?”   毛睿杰开始和女医生说他的症状,武藏乘着空机让小镜子调出女医生的公共资料。这个医生叫邓洁,二十六岁,林盛斯大学临床医学硕士毕业。其他的资料倒没什么用处,只是后面写着她单身了二十六年。   武藏在心里说:“这算公共资料?”   小镜子说:“我忘记过滤了……”   “是这里吗?”邓洁说着,用手指在毛睿杰的尾骨上按了按,“疼吗?”   “疼。”   武藏看得尴尬,邓洁说:“把裤子脱下来。”   毛睿杰耿直地准备脱下裤子,邓洁笑着说:“逗你玩的啦,你去做个CT。”   邓洁坐到诊室桌旁,在电脑上给毛睿杰开了尾椎骨CT拍片,毛睿杰付款之后,一个人去做CT。武藏待在诊室,邓洁准备看诊下一位,不过已经没有患者了。   “啊,今天收工了。”邓洁说。   “你这样当医生,不怕病人投诉吗?”武藏说。   邓洁拿着一张病患单,听了迷惑不解。“我怎么了?”   “和病人开过分的玩笑。”   “就和他而已。如果他要投诉我,你千万劝劝他。”   “我可能会是唆使他的那个。”   “哦。”邓洁说,然后继续看病患单。   哦你妹夫,武藏心想。   大约一个小时后,毛睿杰拿着片子出来了,邓洁看了,说都是小问题,吃着药,修养就好。   毛睿杰突然插嘴道:“邓医生,你周末有空吗?”   “闲,我很闲的。”邓洁点着头。   “那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啊?”毛睿杰说。   邓洁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什么,递给毛睿杰。“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等你哦。”   武藏看得目瞪口呆。“医生能够和病患约会吗?”   毛睿杰说:“不是约会。”   邓洁说:“这个人我早就认识了,上次我去林盛斯大学给学生打疫苗,不就撞见你们摔倒嘛,那时候就认识了,我们早就是朋友关系了。”   “这样说的话,”武藏站起来,“周末我也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有一天要更的时候没有更,下周一我会补上的,抱歉。 第10章 出游(一)   星期六的早晨,毛睿杰养父毛佳军病倒了。   那天武藏在毛睿杰的卧室,正在和毛睿杰商量,周日约邓洁去十二洞天游玩。毛睿杰在网上搜寻相关资料,武藏打电话邀约邓洁,询问她周日是否有空去十二洞天。   邓洁在电话里头,用无比期待的声音说:“有空,哈哈哈哈。”   武藏才把电话挂断,毛佳军就急匆匆闯进来,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毛睿杰吓了一大跳,连忙开车将他送去医院,挂了急诊号,武藏也跟了过去。   医生让毛佳军做了检查,发现他肺部有病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毛睿杰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瞟了一眼武藏,武藏在他眼中得知,这周日的游玩要泡汤了。   武藏又给邓洁打了一个电话。“抱歉,邓洁,毛睿杰的父亲生病了,周日去不了了。”   邓洁在电话里叹气说:“哎,跌落云端的感觉啊。希望伯父能够快点好起来,下次再约吧。”   武藏说:“好的,我会向睿杰传达的,谢谢你的关心。”   武藏挂断电话,心里乐开了花。此时毛睿杰已经给他父亲办好了住院手术,毛佳军躺在病床上,有护士给他量血压各种数据,一个护士拿来一袋点滴。   武藏不用和邓洁出去玩,这一点非常遂意,但毛睿杰的父亲生病,武藏还是难过的。毕竟毛佳军慈祥和蔼,对自己也非常好。   毛佳军看着武藏。“你很难过吗?”   武藏回过神来,看着疲惫不堪的毛佳军。“我不难过啊,一点也不难过。”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难过,担心伯父的病情。”   毛佳军哈哈笑起来。   毛睿杰削了一个苹果,递给老爸,说着:“我们本来打算周日去玩的,但是我想照顾你,所以去不了了,可能青泽为这个难过吧。”   武藏说:“才不是。”武藏开心都还来不及。   题外话,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武藏感觉青泽这个名字也不是很难听,他甚至开始接受了。   毛佳军接过苹果,吃了一口,嚼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我生病了,但是不严重。你们出去玩吧,我感觉好多了,这儿是医院,我不会有事的。”   毛睿杰摇头。“我小时候生病了,你寸步不离,现在我不会不照顾你。”   武藏连忙劝他。“这是尽孝的好时候,你让睿杰为你做一些事吧。”   毛佳军说:“不,我没什么大事,你们出去玩吧。”   武藏坚持:“你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多无趣啊,我们留下陪你说说话。”   毛佳军解释:“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让孤儿院的孩子过来,他们有些人非常喜欢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们闲着的时候来照顾我就好了,没必要一天到晚都在这里,显得我要死了一样。”   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武藏不敢再说什么。毛睿杰笑道:“爸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去玩吧。”   毛睿杰给武藏使了一个眼色,武藏满脸堆笑走出去,内心简直了。   武藏打电话给邓洁。“我向他们传达了,他们非常感谢你的关怀。”   邓洁说:“伯父没有大碍吧?”   武藏说:“一点大碍都没有,其实现在也不确定啦。另外,我们明天能够挪出时间,你还去不去十二洞天玩啊?”   邓洁说:“好吧,我拒绝我一个朋友的派对吧,明天几点?”   “八点在医院门口集合?”   “好。”   武藏挂断电话,走进病房。毛睿杰匆匆呼叫了护士,里面慌做一团,好些时候武藏才看到毛佳军昏迷了过去。一大堆护士将毛佳军送去了急诊病房,武藏和毛睿杰在门口看着。   毛睿杰焦急地说:“我明天还是不去了,你看我爸都病成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武藏道:“……”   武藏走到空旷的地方,打电话给邓洁。“那个,毛睿杰的爸病情好像恶化了,估计去不了了……”   邓洁那边停了几秒钟,才说:“没事,我去告诉我朋友我参加那个派对好了。”   挂断电话之后,武藏心疼邓洁和她的朋友,顺便心疼一下自己,毛睿杰真是太优柔寡断了。   半个小时后,毛佳军进入稳定状态,护士将他送到病房,并且让他吃了营养午餐。毛睿杰将计划告诉毛佳军,毛佳军激动地道:“我说过,不要你待这儿,显得我是个日薄西山的老人一样。你去玩吧。”   毛佳军态度强烈,不容置喙,毛睿杰坚持不懈:“我只想陪着你,万一你又出现那样的情况,我不在怎么办?”   一个护士插嘴:“我在。”   毛佳军的表情好像在说他没有回转的余地,毛睿杰只好妥协。   武藏和毛睿杰从病房走出来,毛睿杰说:“你约一下邓洁。”   “你脸挺厚的,”武藏说,“都这样了,你还约她干什么?换一个不行吗?”   “不行。”   “我不干。”   “我来。”   毛睿杰夺过手机,打电话给邓洁邀约,几分钟后,他收起手机,朝着武藏眨了眨眼。   武藏不敢想象邓洁那个朋友会是什么情绪。   第二天,毛睿杰、武藏、邓洁三个人在十二洞天玩耍,十二洞天是当地著名的风景区,这日天气非常晴朗,出乎意外的是,周日的旅游者竟然不多。三个人走在一条小路上,周围山环水绕,美景尽收眼底。   “抱歉,”毛睿杰说,“昨天的时候,真是起起落落。”   武藏说:“老实说,反反复复我都烦了,亏你有涵养,不跟我们计较。”   邓洁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没关系,伯父的病怎么样了?”   毛睿杰说:“没大事,有的话,我们也不会出来了。”   “是哪里出了问题?”   武藏说:“肺部。”   邓洁说:“如果那里不好治疗的话,可以到我们第一医院来。”   三个人穿过水桥,毛睿杰想换一个话题,他看到地上落了一地叶子,不由笑道:“这才五月份,就落了一地叶子。”   “啊,这是自然界的规律啊,”邓洁说,“新陈代谢,老叶子被风一刮,就落了。夏天正是树叶旺盛生长的时候,新叶子长得旺盛,以前那些老叶子就开始脱落了。”   武藏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小镜子出来补充:“他活不久了。”   武藏知道小镜子说的是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镜子就冒出这句话。   “原来是这个道理,”毛睿杰附和,“那为什么这么多叶子都是背面向上?”   武藏抢先说:“树叶正面的细胞向着阳光,叶绿体的分布比较多,相对叶绿体少的背面要重一些,所以在树叶飘落的时候,重的那面往往在下。落地上的时候,背面朝上的就相对多了啊。”   “啊,你也很厉害。”毛睿杰夸赞。   邓洁说:“你还知道这个啊。”   毛睿杰道:“你别小看他,虽然他只有小学学历,不过懂得东西真的很多。”   武藏说:“谢谢你小看我的小学学历。”   邓洁一面点头,一面露出赞许的目光。武藏知道,自己在邓洁心中的印象不会很好,但多多少少这次是个加分点吧,这一切多亏小镜子。   不过最近,小镜子越来越忙了。前几天她说,她正在赶忙修复穿越时空的功能,可能不用一年就能修好,所以武藏也没有关注小镜子的动态了。   邓洁说:“你们都在做什么工作?”   毛睿杰说:“我是林盛斯大学的讲师,希望以后能当上教授,当然这是肯定的。青泽呢,是那里的助教。”   “很不错。”邓洁由衷地赞赏。   武藏故意拖慢邓洁的脚步,乘着毛睿杰走到前面,武藏偷偷跟邓洁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邓洁否认:“瞎说什么。”   武藏说:“相信我,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们不可能的。”   邓洁凝视武藏一会儿,匆匆跑到前面跟随毛睿杰的脚步了。武藏说的是真心话啊。   “你们两个先走,”武藏在背后喊道,“我去小卖部买冰淇淋。”   武藏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武藏慢吞吞去小卖部买了三支冰淇淋,一支草莓味,一支奶油味,一支牛奶味。   武藏赶上邓洁和毛睿杰的时候,简直被吓了一大跳。   绿草如毡的草地上,毛睿杰和邓洁并肩坐着,他们互相搂着,甜蜜地接吻。   小镜子在武藏的视野中央发了一个“UNBELIEVABLE”。 第11章 出游(二)   时间退回到四点半,武藏在后面大喊,说要去小卖部买冰淇淋,邓洁追上毛睿杰的步伐,两人在凉爽的石子路上前行,走了一会儿,一个空旷的草坪映入帘前。   邓洁说她腿酸,毛睿杰便和她在草坪的一个坡脚坐下来。   毛睿杰说:“如果你还渴了的话,就只能等青泽的冰淇淋了。”   邓洁整理风吹乱的头发。“我又不会叫你去买。话说回来,青泽真是一个学识丰富的人。”   毛睿杰张着嘴巴,准备说什么,但是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邓洁瞧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你准备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毛睿杰说:“你别笑,我觉得青泽可能喜欢我。”   “他是男生,你也是男生,他喜欢你?”   毛睿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好几次工作的时候,毛睿杰准备放松身体,抬眼远望,他总会看到武藏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另外,武藏从来不嫌弃他吃的东西,他的用品。有几次洗衣机坏了,武藏甚至还会帮他洗衣服。   如果这些说服力还不够的话,有一件事毛睿杰绝对忘不了,甚至震撼无比。几天前的晚上,毛睿杰和武藏喝酒回来,醉醺醺地睡在同一张床上,武藏竟然说了一句梦话:“睿杰,你知不知道,我多讨厌你的儿子。”   他讨厌自己的儿子,毛睿杰心想,可他根本没有儿子,武藏这样说,就代表不愿意看到自己养育孩子,那就意味着,他不愿意自己和女性结婚。   邓洁听了哈哈大笑。“事实可能不是这样的,只是你疑神疑鬼罢了。”   毛睿杰道:“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肯定瞒不住的。”   邓洁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可能他是喜欢你吧。然后呢?”   毛睿杰凑到邓洁耳边,低语道:“我想试探试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或者说,喜欢我的程度有多深。”   “怎么试探?”   “你帮不帮我?”毛睿杰说。   邓洁问:“怎么帮?”   毛睿杰低头,旋即抬头羞涩地笑了笑。“你和我亲密一点,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邓洁打量着毛睿杰的表情。“你不会是借机想要,和我发展一段感情吧。”   毛睿杰连忙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产生什么非分之想的。”   邓洁皱起眉毛,看着毛睿杰:“我应该怎么说?谢谢你不会有非分之想?”   毛睿杰挠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很漂亮,也很有魅力,职业也非常好,但是我们可能并不那么,所以我不会有那个意思。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下?”   “好吧。”邓洁妥协。   武藏带着三支冰淇淋赶过来的时候,邓洁连忙拉了拉毛睿杰的衣袖。毛睿杰便伸手搂着邓洁,两人甜蜜地亲吻起来。   武藏走到他们身边,不可思议地看着邓洁和毛睿杰。他将冰淇淋放在一块石头上,伸手拍了拍毛睿杰的背,毛睿杰才停止和邓洁的亲吻动作。   毛睿杰抹了抹嘴唇。“啊,你来了啊。雪糕在哪儿?”   “放在石头上,自己拿。”武藏说着,坐在相距十几厘米的草地上。“再怎么样,你们也注意一下吧,这是公共场地。”   邓洁和毛睿杰纷纷去拿冰淇淋。邓洁边吃边说:“擦枪走火,一时也没注意嘛。”   她的眼光落在毛睿杰的脸上,武藏青着脸,看着他们眉来眼去。   临近傍晚的时候,邓洁说肚子饿了,三个人辗转来到市中心,找了一家酒店吃饭。   当服务员递来菜单时,武藏本准备去点菜,毛睿杰抢先拿走,递到邓洁面前,温柔地说:“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来买单。”   服务员尴尬地去拿第二本菜单,武藏看到菜单上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食时,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了,他感觉自己已经非常饱了。   所以武藏将菜单递给毛睿杰,毛睿杰直接放到一边,看着邓洁点菜,服务员只好尴尬地将菜单拿走。   邓洁随手点了七八道菜,竟然全部都是毛睿杰喜欢吃的,不过话说回来,武藏也喜欢吃。   服务员上好菜,毛睿杰夹起一块牛肉,递给邓洁。“你吃这里的水煮牛肉,看好不好吃。”   邓洁还没吃,就说:“真好闻。”吃了赞不绝口。   毛睿杰又拿起武藏面前的红酒,给邓洁斟了一杯满满的红酒。“你喝一口。”   武藏笑说:“真好闻,隔着大半张桌子我也闻到了。”   邓洁喝了一口,赞不绝口。她的表情和话语,仿佛从来没有喝过红酒、吃过牛肉一样。   话说回来,武藏觉得毛睿杰的态度真是谄媚,极度谄媚。   小镜子突然从武藏的视野里跳出来,并且打了一行字:“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的情绪非常好,武藏心想,那行字在武藏的视野中久久停留,小镜子完全没有抹去的念头,武藏看着那行楷体字挂在水煮牛肉上面,不由大吼:“你挡住我的牛肉了。”   吼出来的时候,武藏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小镜子果然也将那行字收起来了,但邓洁和毛睿杰都转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看着我干嘛?”武藏说,“毛睿杰,这碗鱼肉非常鲜嫩可口,你要不要夹给邓洁尝尝?之后记得给她倒一杯白酒喔。”   武藏说完,自顾自地喝起白酒。毛睿杰夹起一块鱼肉,送到邓洁碗里,但邓洁什么都没表示,只默默吃着。   一时武藏感觉餐桌上寂静无声,他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小镜子。   小镜子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助自己,但自己非但不领情,还狗咬吕洞宾,试想自己准备帮一个朋友的时候,还被他大吼,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推己及人,武藏觉得有必要道歉。武藏在心里默默喊着小镜子,但眼睛所看到的视野并没有小镜子的形象。   这么多天,小镜子都会以一个卡通的姑娘形象出现在左上角,但武藏叫了几声,小镜子就不见了。   接下来视野中的温度、湿度、天气、日期、时间等等一个个接着消失不见,不过十几秒,所有的功能都关闭了,武藏戴的智能眼镜已经和一副普通的眼镜相差无几了,甚至和没戴眼镜完全没有区别。   武藏心里开始慌了,他不仅担心这段友谊,更但是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武藏说:“我去外面走走。”   武藏推门匆匆走了。   邓洁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白酒喝了。“看来,他真的喜欢你。”   武藏走到外面一个空旷的地方,在人相对密集的市中心真的很难找到,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待拆的废弃工厂。   武藏大喊:“小镜子,你出来。”   他不习惯在心中默默喊,仿佛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心里,这样喊叫出来,他好受多了,喊了几声,小镜子的卡通形象重新回到视野中央。   “抱歉我吼了你,”武藏语气虔诚地说。“我感觉太烦了,太烦了才口不择言。对不起。”   小镜子说:“你根本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我生产出来,是服务人类的。如果几声大吼都承受不了,我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智能眼镜。”   这话听起来好像这么回事,但武藏无法确定是否在讽刺。   “那你怎么消失不见了?”武藏提出质疑。   小镜子道:“你心情不好,我又忙着修复受损功能,没空安慰你,所以让你静一静。我当初被设计的时候,的确是一个感情丰富的系统,但制造者认为这样可能会对使用者产生不好的效果,所以我们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禁用了。所以我不们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只会开开心心地帮助使用者。”   听到这里,武藏才放下新来。   小镜子劝说:“武藏,你需要控制你的情绪。人类的负面情绪没有被禁用,所以你会体会到苦恼,但那些东西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穿越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在这里吃一个女生的干醋?为了让你在餐桌上讽刺嘲笑挖苦戏弄他们?我们是为了什么?你来告诉我。”   “为了复活。”   “大声点。”   “复活。”   “那你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小镜子道。   “大哭一场。”武藏难过地说。   小镜子说:“告诉我,接下来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坚毅和不容回绝。   “撮合毛睿杰和邓洁。”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周某一天的忘更。 第12章 试探(一)   毛青泽的母亲一直是武藏的心病,他穿越来这的目的,只是让毛睿杰无法生下毛青泽。如果毛睿杰能够和邓洁成婚,这个微小的变化导致的结果就是,不再会有毛青泽的诞生了。   既然他们互相爱慕,如果撮合他们,那也是不费吹飞之力,小镜子也非常赞成此事。   但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毛睿杰的养父毛佳军被诊断出来得了肺癌,能否治愈还是个未知数,医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凶多吉少,武藏和小镜子都深知,他活不长了。   但武藏还是想方设法安慰毛睿杰。“你知道霍金吗?医生断言他活不久,不过他的寿命可长呢。你放心,伯父不会有大碍的。”   毛睿杰的心情并没有多少改观,整天心情低迷,下班之后经常拉着武藏或是邓洁去玩,但毛睿杰并没有因此开心多少,武藏看到这样颓废的毛睿杰,不禁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距离毛青泽的母亲出现还有三个月,武藏打电话给邓洁和毛睿杰,说明天晚上是自己的生日,邀请他们来自己家里吃饭,邓洁欣然答应,毛睿杰私下质疑武藏:“你的生日不是在大冬天嘛,这才五月份。”   武藏解释:“我是孤儿嘛,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生日。我小时候喜欢一个女孩,从此以后,过的都是她的生日。所以咯,冬天那个生日我不过的。”   毛睿杰笑说:“哟,你还喜欢过女孩子啊。”   武藏听这话,莫名其妙觉得别扭,什么叫还喜欢过女孩子。   这天晚上,七点半的时候,邓洁和毛睿杰会赶过来一起吃晚餐。白天武藏就去菜市场买菜,并且买了一些将要用到的坏坏的东西,一直准备到下午五点多钟。   之后武藏便在厨房里面做菜,首先申明,武藏是不会烹饪的,但小镜子非常智能,告诉武藏应该如何做,时间都精确到秒。到了切菜,武藏拿不准位置,小镜子可以直接将标尺或者标记位置投射到视野中央,所以武藏切出来的豆腐都是一个正方形。   天全黑了,武藏才想起来还有一样东西没买,武藏匆匆关了火,然后去小区附近的店铺购买。   武藏要买的是三杯奶昔,而且只能在这家购买,因为经营这家奶昔店的人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非常毒舌,而且爱讲黄色笑话,通常都会对前来买奶昔的顾客说,里面要加春/药还是泻药?   知道的都知道是玩笑话,不知道的都吓跑了,小情侣心态好,完全不在意。武藏忍受他们的调侃,买了三杯奶昔,然后打道回府。   武藏进门以后,发现毛睿杰已经赶到了。毛睿杰一直有武藏的房门钥匙,他今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外面罩着一件无袖的撒花白色衬衣,武藏真心觉得好看。   毛睿杰看到武藏手中的奶昔,笑道:“哦?”   “吃完饭再吃咯。”武藏将奶昔放进冰箱。   接下来两个人一直在厨房做菜,武藏突然被这种感觉吓到了,这种温馨的家庭感,武藏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了。   “叮咚,叮咚。”   房间的门铃响起。   武藏和毛睿杰走到客厅,武藏问:“谁呀?”去看猫眼的时候,外面又一只手掌将猫眼挡住了。   “猜猜我是谁?”门外的人说。   “智障。”毛睿杰说,然后走进厨房,将饭菜端到客厅的桌子上。   “的确是活脱脱的一个智障。”武藏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邓洁,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柔顺无比。耳边的头发绕到后面,身上穿着一件露肩的蓝色星光点点长裙,一直到膝盖下面。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   邓洁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卖卖萌而已。”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武藏指着这个盒子。   毛睿杰将筷子都摆放完毕了。“那是什么?”   邓洁捧着盒子走到桌子旁,武藏关上门,跟上邓洁的步伐。邓洁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生日蛋糕。“猜猜上面写了什么?”邓洁激动地说。   蛋糕上刻的字没有任何遮挡,武藏和毛睿杰都一目了然,两人连调侃邓洁的想法都没有了。   武藏叹了一口气。上面刻着:“青泽先生生日快乐。”   下面一行小字:“祝青泽先生早日找到男朋友。”   武藏的内心,一句话也不想说。   三个人一起享用武藏做的饭菜,邓洁吃了几口,赞不绝口:“我真的不是当面奉承,这是谁做的饭菜,简直比我妈做的还好吃。我的天,外头请来的厨子?”   毛睿杰用眼睛瞟着武藏。“呐,那位百事通做的。”   邓洁拍了拍武藏的肩膀。“你做菜蛮好吃的,果然要抓住男人的胃啊。”   武藏没有理她,接下来都在无声吃菜。   他接下来要实施的这个计划,自然对不起毛睿杰和毛青泽的母亲,但是,他选择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他就没想对得起他们,为了复活自己,只能选择辜负他们。   凭空多出来的邓洁,武藏并不想把她拖下水,但若让她置身事外,武藏想要达到目标,要花费的功夫要多得多。武藏不想放弃,所以她准备和邓洁坦诚自己的打算,毕竟这样的大事,他不能一个人做主。   饭后吃蛋糕,武藏切了一份蛋糕,想要递给毛睿杰,结果被椅子绊倒,蛋糕直接糊到毛睿杰的头发上。   看到他那一头黑色的秀发沾上许许多多的奶油蛋糕,邓洁不由噗嗤大笑。   武藏准备拿纸巾给毛睿杰擦擦,结果拿到的是一杯红酒,扑到了毛睿杰的身上,打底的T恤都湿了。武藏连声道歉,拿起蛋糕准备放到冰箱里面收好,结果没站稳整个蛋糕都糊到毛睿杰的身上。   “看来我要去洗澡了。”毛睿杰半是调侃半是抱怨地对武藏说。   武藏道:“我可以帮你洗衣服。”   毛睿杰去浴室洗澡了,邓洁笑道:“你故意的吧”   武藏确实是故意的,但是他现在要开门见山。“你喜欢毛睿杰,”武藏说,“是吧?”   “胡说什么?”邓洁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他拿起小叉子将蛋糕送进嘴里。   “你承认吧,你脸红了。”   邓洁没有说话。   “我和你说一件疯狂的事情,”武藏坐下来,严肃地说,“真的非常非常疯狂。我准备在他的奶昔里面加春/药,然后让你们独处一室,相信我,他无法克制那种欲望的。只要他和你那个了,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他绝对会负责。生米煮成熟饭,只要你愿意,他肯定会和你结婚,担负起男人的责任。”   “你疯了吗?胡说些什么!”邓洁叫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了?”浴室的水龙头突然关了,毛睿杰的声音传出来。   “没事。”武藏回答,然后继续和邓洁说,“别那么大声,别让他听见。”   “你有什么人格?半夜三更打劫过路女子,装可怜乞讨,我能信你吗?”   “求你相信,我用毛睿杰的人格保证,如何”   邓洁想了一会儿。“他真的会?”   “我保证,他也保证。”   邓洁的脸红成辣椒酱。   武藏知道她默认了,所以他去冰箱拿那三杯奶昔,在毛睿杰的奶昔里面加了购买的□□。   武藏心痛难忍,好像抽了自己的血一样,他很想将奶昔丢进垃圾桶,但小镜子一直在让他理性一点,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   毛睿杰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轻薄的睡衣恰到好处的突显了毛睿杰的身型,那样完美,武藏没吃春/药,都感觉自己欲/火焚身了。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将奶昔分发给邓洁和毛睿杰,邓洁含情脉脉看着毛睿杰喝下奶昔,武藏一直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去我的卧室看看吧,我留下一个大惊喜。”武藏看到他们两个喝了奶昔,便连忙提议。   邓洁没有表态,毛睿杰颔首同意,武藏领着他们走到卧室门口,便落在后头。毛睿杰第一个走进卧室,邓洁回头看了一眼武藏,才走进卧室。武藏连忙将门关了,并且反锁。   武藏知道药效很快会上下。   这次绝对不会失败,因为武藏不仅仅在毛睿杰的那份奶昔里面添加了春/药,在邓洁的那份里面也添加了。他怕邓洁在紧要关头拒绝,这样双重保险,基本可以说万无一失。   武藏这样想着,他蹲在墙角,突然他好恨自己。 第13章 试探(二)   武藏以前看小说经常看到,想要皇嗣的太后,将皇帝和他的妃嫔关在一间房子里,并在赐给的酒里下合欢散,没想到这样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皇太后肯定不爱皇上的。   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那种感觉,就像暗恋许久的人突然有了对象,从此以后,生活都索然无味。   武藏将剩下的药都倒进自己那杯奶昔里面,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武藏又从工具箱里拿出起子,蹲在卧室门口,静静地里面的声音。   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武藏不知道他们在干嘛,索性坐回到桌子旁,继续吃起饭菜来。   武藏夹起自己切得方方正正的豆腐,虽然被火一煮,已经碎了,但口感非常滑嫩,武藏不禁幻想,在他们的婚礼上会是什么口味的豆腐。   武藏走到门口,将耳朵趴到门上,这次静下心来,武藏确定听到了细微的抖动声和叫声。武藏感觉自己脸上辣辣的,迫不及待想要转移注意力,便呼叫小镜子,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六分钟二十五秒后,有人大力撞门。武藏听到邓洁在卧室里面大喊:“开门,开门。”   武藏看着视野中的时间,这样太快了吧。   武装作用起子将门撬开,邓洁像一只箭鱼一样穿出门。风风火火中,武藏根本看不清邓洁的表情,只在那短短一瞥中,武藏看到邓洁眼角的泪痕。   难道嫌弃毛睿杰太快了?   邓洁一身蓝色的魅影从门口一闪而过,接下来响起了高跟鞋踩楼梯的巨大声响。   武藏没时间去理会房里的毛睿杰,他拿起钥匙,冲出房门,一手关门,一手扶着楼梯慌忙追上去。   武藏走出小区,几个小孩子拉着父母的手撞到武藏,有几个小情侣谈笑风生地走过,武藏环视四周,没有邓洁的身影。   武藏追出去,到了步行街,才看到邓洁那身蓝色从巷道侧门穿过去,拦着一个出租车就走了。   武藏追着出租车跑了一会儿,但还是落后了。小镜子又不会时空瞬移,武藏只能眼睁睁看着出租车离开。   武藏返回房里,毛睿杰正坐在桌子旁,用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审视着武藏。   武藏浑身不快,这样的目光像是看犯人一样,武藏决定抢占先机。   “你干了什么?我刚刚听到房里有那个声音,而且邓洁又哭着跑出来,一句话也不说。”武藏厉声说,“你到底在房里做了什么?你不会逼迫她做了那个吧?你别说话,我的天,人家肯定不愿意,你还强迫人家,你是个男人吗?你不用急着回答,先听我说完。是男人的话,就赶快打电话过去,说你会负起责任,你做过的事情,要勇于承担,不是吗?”   “你不用换气吗?让我说一句可以吗?”毛睿杰身穿单薄睡衣,衣服头发凌乱,脸蛋滚红,“我并没有和邓洁发生那个。”   “啊?”武藏仿佛听到一个声音炸裂,但奇怪的是,他并没很难过,相反,他有点窃喜,甚至想要滚进毛睿杰的怀抱。“怎么可能?”武藏低下头,“那她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毛睿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进房之后,感觉欲/火焚身,幸好,我们有双手。找个互相看不到的地方,自己解决咯。”毛睿杰拿起一杯红酒,边喝边说,仿佛事不关己。   武藏道:“在异性朋友面前做这种事,我也会哭着跑走的。那我误会你了。”   毛睿杰直勾勾地看着武藏。“我想知道,你在卧室里面给我们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别那样看着我,”武藏看到毛睿杰的酒杯空了,走过去替他满上,“因为你和邓洁都在调侃我喜欢男生,我就准备把你们都锁起来,以后好打趣打趣。”   “那,为什么我和邓洁都有那种想法?没有任何原因,同时发生,难道你下药了?”毛睿杰研究武藏的表情。   小镜子劝武藏:“演技啊演技啊。”   武藏压住心虚。“那个,”武藏说,“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找了一个借口,最好不要自己说出来,而是引诱他说出来。   毛睿杰拿起武藏的香蕉奶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蕉的清香气味,萦绕在武藏鼻旁,毛睿杰将一根吸管放进去,管嘴对着武藏的口。“吮吸。”   这里面加了大量的那种药,还是武藏自己亲手加的。   武藏心想,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喝下去了。   武藏抿了一口,冰凉的奶昔进了肚子,武藏感觉浑身发冷。   冷后是燥热,一股燥热从武藏的五脏六腑生出来,武藏都能感觉自己浑身散发出热气。   他去看毛睿杰的时候,欸?那是什么眼神?   武藏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错觉,还是毛睿杰本来就用了那样的眼神,迷离而一往情深。   武藏转开视线,祈祷着他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否则自己很难克制住的。   武藏感觉自己下身已经有了反应,一种澎湃肿胀的感觉,他想穿透什么。他连忙采用一种奇怪的坐姿,这样能够避免让毛睿杰看到小帐篷。   毛睿杰将酒杯放稳,起身推开凳子,往武藏这边走过来。武藏听到凳子移动的吱呀声,然后看到毛睿杰穿着睡衣走进来,武藏感觉自己的脸非常红热,他几乎无法克制地扑到毛睿杰的怀里。   毛睿杰身体前倾,将武藏压在身下,武藏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他感觉到毛睿杰的体重,以及他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脸上,鼻子旁萦绕着毛睿杰头发的香味,他刚刚洗完澡,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让武藏快要无法呼吸。   武藏不自禁搂住毛睿杰的脖子,不住往他脸上蹭,身体也在往他下半身乱蹭。   毛睿杰将脸伸进武藏的脖子里。“看来你还是饥不择食啊。”   毛睿杰将手伸进武藏的裤子里。“好硬好热。”   接下来毛睿杰的手一上一下,武藏感觉浑身爽朗无比,飘飘欲仙,他紧紧搂住毛睿杰,任凭他的手抖动着。   几分钟后,事情这样结束了。   毛睿杰站起来。“去洗个澡吧。”   武藏感觉到欲望渐渐消退,他坐在沙发上,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   毛睿杰整理着桌子上的三杯奶昔。“你不会在破产奶昔店买的吧?他们的嘴比破产姐妹里面的MAX还污。”   “啊,就是那家。”武藏说。   毛睿杰道:“那对小神经竟然真的往奶昔里面添加春/药?我一直以为他们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真的加了。我们保存证据,明天去找他们算账,一定要投诉!”   “不要,”武藏连忙说,“其实……”   坦白是消除愧疚感的很好的一个方式,武藏下定决心,说:“他们的确加了春/药,但我们还是别管那么多,毕竟他们的生意挺惨淡的,再投诉,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了?算了吧,以后我们别去那里买就是了。”   毛睿杰道:“好吧。”   武藏不知道毛睿杰心中的真实想法,但就算他怀疑是自己下的,那又如何?这件事已经划上了句号。   小镜子说:“是个省略号……”   武藏去浴室洗澡,脱下全身的衣服,打开淋浴头,浴室里面还有一股毛睿杰的体香,或者残存在自己身上。武藏不敢相信他竟然用手帮自己解决了生理问题,他开始在脑海里再一次幻想,结果不小心,又有了反应。   毛睿杰推开浴室的门,吓得武藏连忙用毛巾遮住下身。“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毛睿杰说:“你怎么不锁门,谁知道你在这里。”   “你进来做什么?”   “洗澡啊,”毛睿杰说,“帮你那个又自己那个,身上脏兮兮的。”毛睿杰耸耸肩膀,他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内裤。   武藏穿着内裤和他一起洗澡,氤氲的热气冒上来的时候,武藏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让他更加满足。   他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呢?为什么要复活呢?为什么不能就这样拥有毛睿杰呢?   武藏透过蒸腾的白雾看着毛睿杰,如果能够和他在一起,一切的打算统统可以作废。   毛睿杰看着武藏,“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非常非常重要。”   “我也有。”武藏说。   “我先说。”毛睿杰道。   武藏说:“好,你先说。”   毛睿杰说:“我们应该打个电话给邓洁,向她道歉。” 第14章 断念(一)   武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本来幻想毛睿杰会和他说一些甜蜜的话语,但结果只是和邓洁道歉。   的确应该给她道歉,武藏心想,这是多么过分的事情啊。   武藏用热水将全身冲洗干净,毛睿杰凑了过来,在武藏耳边说:“不知道邓洁会不会原谅我。”   会的,武藏心想。   两人在浴室里面洗完澡,都只穿了一条内裤走出来。他们整理好狼藉的餐桌,不多时,一切都井井有条。   毛睿杰说他准备去医院照顾他那病重的父亲,武藏起了私心,想要挽留毛睿杰在这里过夜,毛睿杰最终赖不住武藏的再三挽留,便答应下来,两人一起睡在床上。   武藏关了灯,毛睿杰翻来覆去,好像睡不着觉。   武藏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邓洁。”   “他可能睡了吧。”武藏说。   武藏侧了个身子,他不想提邓洁,就算他们再如何对不住邓洁,武藏希望把这些事情留到明天处理,今天是他非常非常非常幸福的一天,不要用这些来烦他。   毛睿杰望着天花板。“可能她气得睡不着。”   武藏说:“那你打电话过去,和她一起睡怎么样?”   毛睿杰翻身起来,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接着拿出他的手机,拨打电话。   武藏也起身,凑了过去,惊讶地说:“你不会真的准备和她一起睡觉吧?”   毛睿杰道:“问问。”   毛睿杰拨通邓洁的电话号码,武藏只好靠在床头,望着扑朔朦胧的灯光映衬在毛睿杰那张俊朗的脸上。   武藏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毛睿杰的时候,那是在青云酒吧里,他穿着衬衣走进来,那时候自己想杀了他,可是现在却爱得想自杀,谁能想到?   毛睿杰将手机放下。“她把我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了。”   “……”   毛睿杰跨过武藏,从他的牛仔裤口袋里面拿出武藏的手机。   “但愿邓洁没有拉黑我。”武藏说着,他必须再联系邓洁一次,必须。   “通了,她没拉黑你。”   武藏听了后又些许安慰,至少邓洁没有多么讨厌自己。不过换个角度思考,或许她压根就不曾在意过自己。   “邓洁吗?我不是武藏,我是毛睿杰。”毛睿杰说。   “啊,是你啊,”武藏隔着手机都能听到邓洁颤抖的声线,“我正好准备和你联系。明晚有空吗?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正好我也准备找你,我也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那明天说,我刚刚洗完澡,要睡了。”   “嗯,晚安。”   “晚安。”   武藏将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里面,毛睿杰附身关上台灯,两个人重新躺下睡好。   武藏终于可以睡觉了,毛睿杰又拿出他的手机,给他父亲打电话,聊他父亲的身体。   武藏转身过去,搂住毛睿杰,靠着他的背睡下去。毛睿杰一边和父亲聊天,一边将手伸进武藏的头发里,说几句就笑起来,武藏不知道他是在笑和父亲说的那些话,还是别的什么。   武藏情不自禁笑起来。   渐渐地,武藏感觉一股困意涌上来,他睡着了,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他梦到一片浩淼湛蓝的海洋,海豚们从水中蹿上蓝天,翩翩起舞,他和毛睿杰乘着轮船,在海洋上瞻仰海景。浪儿推着轮船,越推越急,越推越急……   武藏醒过来,毛睿杰正在推他的身体。   “怎么了?”武藏问。   “生日最后一秒钟快乐。”   武藏看到视野中显示23:59。   随后毛睿杰在武藏额头上吻了一下,倒床睡了。   这天武藏一夜未眠,第二天和平常一样,跟着毛睿杰一起上班下班,去医院探望毛佳军,晚上寻点乐子。七点半的时候,武藏和毛睿杰赶往林盛斯大学的公园,如果不被放鸽子的话,八点钟邓洁会到这里来见面。   这里的公园,是邓洁和毛睿杰初次见面的地方,巨大的樟树在月光下显得柔和宁静,武藏和毛睿杰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待邓洁。   七点三刻,邓洁现身路口的路灯下。   毛睿杰起身过去,武藏正准备跟过去,毛睿杰一只手压住武藏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毛睿杰的语气变得有些陌生。   武藏坐在长椅上。   毛睿杰走到邓洁的身边,两人在路灯下交谈。   “你还好吗?”毛睿杰说。   “好。”邓洁抓了抓头发,“昨天发生的事情,其实我……”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毛睿杰皱起眉毛,“不过很高兴我们都克制住了自己,否则可能会产生不好的苦果。现在我们都是清清白白,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觉得很好吗?”邓洁直勾勾地看着毛睿杰,“你满脑子都是原始冲动的时候,宁愿用手,也不愿意和身边的女人亲密。”   不是这样的,毛睿杰心想,因为我不喜欢你。   邓洁说:“你和武藏是同一类人。”   “或许,”毛睿杰否认,“但我也喜欢女人。”   邓洁冷笑道:“你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一个毫无女性魅力的人咯。”   “我们别纠结这样的事情好吗?你非常漂亮,性格也非常和善,你的职业是医生,备受人们尊重。你的确是一个非常棒的女孩,这样说可能显得我很傻,但这是事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对你做出什么,你知道吗?否则三个人都会受伤。”   “有喜欢的人了?”   “你知道的,”毛睿杰说,“刚开始知道他喜欢我,我甚至觉得很惊悚,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我逐渐喜欢上他了,有时候,两情相悦的感觉真的很让沉醉。”   “你认为他喜欢你?”邓洁冷笑道。   “我们不是试探过了吗?”   “哈哈哈哈,”邓洁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邓洁没有往下说。   毛睿杰问:“昨天晚上怎么了?”   “算了,”邓洁说,“你少自作多情了,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你说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我告诉你,不喜欢一个人也是瞒不住的,总会有一天,露出马脚来。”   邓洁说完,准备离开,毛睿杰拦住她。“你把我拉黑了?是吗?昨晚上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邓洁说:“我们完全不必联系了。”   毛睿杰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邓洁准备离开,坐在长椅上的武藏连忙起身,追赶邓洁,他对身后的毛睿杰说:“你等等,我也要和邓洁单独说说话。”   邓洁一直走到林盛斯大学校门口,武藏才追上。   “邓洁。”武藏喊道。   邓洁停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武藏说,“我不应该在你的那份里面也加那个,你生气了吗?”   “我怎么会不生气?你故意让我难堪吗?”   “我只是想双重保险。”武藏说。   邓洁冷笑道:“所以我收获了双重难堪。”   武藏说:“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们两个都会守口如瓶。下药这件事,你没和睿杰说吧。”   “不值得说。”   “那就好,”武藏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邓洁走了两步,听后停了下来。“你知道吗?”邓洁转身,月亮下武藏轻而易举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你早就警告过我,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事实上你说的是对的,我真的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就算天时地利凑齐了,也无法在一起。”   “我不是警告,只是善意的提醒。邓洁,你无需卷入他的人生,你值得更加安定的人生。”武藏说。   邓洁说:“恩恩,谢谢你的夸奖。你不要告诉他我流泪了,我们医院有几个小伙子在追我,我想我会考虑他们的。”   “祝你幸福。”武藏真诚地说。   “你也是。”邓洁说着,准备拦下出租车。   武藏说:“以后别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   邓洁回眸一笑。“好的,再见。”   武藏叹了一口气,目送她离开。   毛睿杰追上来,和武藏对视一眼,毛睿杰说:“要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同时又爱自己的人,真的很难很难哈。”   “是啊。”武藏应道,他不知道毛睿杰是否想过,那个人可能就站在他身边,就是现在? 第15章 葬礼   三个月只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眼已经到了毛青泽的母亲将要登场的时刻,武藏最近心情低迷,虽然这三个月他和毛青泽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成为无话不说的交心好友,但毛青泽的母亲始终是个难题。   她即将出现,这让武藏感觉到大量的压力,仿佛有厚重的冰块压在自己的胸口,有时候都难以呼吸。   武藏谨慎地提防任何可能性。   毛睿杰去奶茶店买奶茶,要是和奶茶小妹多说几句话,武藏必然对毛睿杰冷嘲热讽一番,事后他又懊恼无比,这样使小性子,简直堪比武黛玉。   小镜子在武藏的视野中央跳出来,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卡通的动漫形象,又用着软萌的语气说:“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啦,防范心低一点,就算毛青泽的母亲出现,你这样也无济于事,不如找准时机。”   武藏不住点头,他有点烦恼,便不想停下来。   毛睿杰看了一眼怪模怪样的武藏。“你在做什么啊?”毛睿杰问。   “活动脖子。”   两人行走在林盛斯大学的小路上,过往的学生纷纷和他们打招呼,武藏看到熟悉的面孔还好,如果是自己陌生、但又长得漂亮的,武藏便生出一股危机感,生怕其中有一个是毛青泽的母亲,然后和毛睿杰来一段可怕的校园爱情。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毛睿杰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手机。“喂,你好。”   那声音武藏从未听到过,是一个甜美的女声,比方才小镜子电脑合成的声音更加动听,武藏心中一紧,他们终于要相遇了吗?   毛睿杰退开了几步,扫了一眼武藏,武藏只冷眼回视。过了几分钟,毛睿杰走过来,他的眼神让武藏在炎炎夏季都感到寒意。   即便太阳照在他的虹膜上,他褐色的瞳孔也丝毫没有温度。   “怎么了?”武藏知道后面总没好事。   “我爸去了。”毛睿杰说。   毛佳军去世了,武藏知道,这件事小镜子早已预警。近几个月虽然没有关注这个,但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的时候,武藏就一瞬间的惊讶,而惊讶的内容不是他死了,而是他今天死。   他故作悲痛地安慰毛睿杰:“节哀顺变。”   “别装样子了。”毛睿杰说。   毛睿杰赶往车库,载着武藏一起去医院。毛睿杰风风火火赶往病床,武藏在后面焦急地跑着,好不容易才追上。   武藏的体力本来比不上毛睿杰,此时毛睿杰已经跑进病房,蹲到床旁了,武藏还只扶着门槛大口喘气。   病床上的毛佳军已经断了呼吸,心跳业已停止,护士蒙上他的脑袋,毛睿杰靠在他父亲的胸口上,周围一切恰如凝固一般。   武藏觉得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便站起来走向前去。旁边的小护士默默退出去,并没有打扰到毛睿杰。   武藏在心里止不住地埋怨小镜子:“这些时间你不是都知道吗?你怎么不告诉我毛佳军去世的时间?至少我还能告诉毛睿杰,让他们父子能够互相见到最后一面。”   小镜子语气平静地回答:“按照历史的流程,他们本来就没有见到最后一面。你看到这些,只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而已。”   “他原本也没有遇见我,但还不是遇见我了?我们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变轨迹。原来的他会认识一个叫武青泽的人嘛?不会!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改,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见父亲最后一面?”   “可能吧。”小镜子说。   武藏在心里怒道:“这算什么回答?”   小镜子解释:“尽可能减少变量。哎,你无须再伤感了,事情已经发生,再如何伤感也是徒劳。”   “你倒是看得开。”武藏讥讽。   小镜子沉默不语。   毛睿杰终于将头抬起,武藏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泪光,但显然有悲伤。他静静地坐起。“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毛睿杰说,“他肯定会有什么话相对我说的,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可我还去工作,偏偏在他病情最重的时候去工作。为什么。”   武藏轻轻抚摸着毛睿杰健硕的后背。“你无须再伤感了,事情已经发生,在如何伤感也是徒劳。”   小镜子在武藏的视野中打出一行字:“你倒是看得开。”   武藏在心里默念:“别闹,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你快支招。”   小镜子从资料库调出许多安慰人的话语和方式,武藏挑选了几个喜欢的对白和适合自己的肢体动作,用在毛睿杰身上。   毛睿杰渐渐在武藏的安慰中平定下来,倔强的他将遗体送到殡仪馆,准备处理后事。   他准备开一场葬礼,一场盛大的葬礼。   这个葬礼,让武藏莫名不安。   毛睿杰邀请了许许多多的人。毛佳军生前是孤儿院院长,抚养过不少孩子,成年后他们都各奔东西,但孤儿院的生活是他们的童年乃至少年,不管事业有成的还是平平凡凡的人,估计他们都不会忘记这段岁月。   毛睿杰从名册中逐一联系之前的孩子,打电话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前来参加葬礼,绝大部分的人回答都是愿意,武藏一边帮忙整理,一边打电话给他们。   一个事业小有成就的男子接听之后,武藏才说了来意,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势利的小人。”武藏轻声咒骂,他俯下身子,从最后的一个抽屉里拿出第三摞花名册,逐一致电,直到某一栏停了下来。   有个女生的姓名叫王维。   武藏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古代诗人王维,没想到还有父母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不过也常见。武藏给她打了个电话,但对方一直在通话中,武藏本想到下一个,但看到毛睿杰那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他也不愿意敷衍,就发了一条短信通知她,来不来随她。   忙了一下午,才勉勉强强联系完毕。武藏想叫毛睿杰去酒吧或者好玩的地方玩一玩,转移注意力,但显然他没有心情,一整晚都在整理父亲的遗物。   他父亲留下许多东西,许多孤儿院的人离开之后,每逢节日还在给毛佳军寄送礼物,这些东西堆积满了一整间房子,武藏走进去,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毛睿杰一件件整理,武藏帮他一起,他看到角落里一个电饭锅上面放着一只小兔子,掉了许多灰色的绒毛,一只眼睛的扣子已经落了下来。毛睿杰拿在手里,总感觉这个毛绒玩具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   几天之后,毛睿杰终于恢复一些了。看《摩登家庭》的时候,他嘴角都勾起了一丝笑意。武藏看在眼里,忍不住春心荡漾。   周日举行葬礼,在一间巨大的客厅里面,正中央摆放着毛佳军的黑白遗照。前来的宾客带了许多菊花,有白的,有黄的,也有翠的,五花八门五颜六色。   毛睿杰悲痛致辞,宾客们泪流满面,一个个都在哀悼院长。   事毕,所有的宾客都在餐桌上吃饭。武藏谁也不认识,但奇怪的是,总有人来找他搭讪,仿佛认识一样。一个男子叫武藏“欧阳极”,那语气仿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穿过一条内裤一样。   听着这些人叫着陌生的名字,武藏不想搭理,默默坐在角落里,摈弃一切可能的交谈。   他必须盯着毛睿杰的一举一动,任何姑娘与他接触都非常可疑,但武藏不能贸然前去阻止。好在那些衣着时尚、貌美如花的姑娘们,走到毛睿杰身边都只是感概院长的离世,说一下以前的往事,或者在院长的黑白遗照面前放一束菊花,然后畅怀地和他人聊天。   突然大门被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的人都停止交谈喝酒,纷纷往门外看去,一个年轻女生走了进来。   那个女生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一只戴着领结的卡通兔子,很像爱丽丝看到的那只奇怪兔子,下面穿着一条过膝的蓝色裙子。头发染成棕红色,结成一个辫子绕到胸前,末尾绑着一个黑色的小皮筋。   她的眼神,和毛青泽拒绝接受自己案件时的眼神如出一辙,武藏这才感觉到,他还用想什么,这个女生绝对就是毛青泽的母亲了。   武藏真想起身把她推出去。   小镜子调出她的资料。姓名王维,年龄二十四岁,工作保险精算师,婚姻状况单身,其他一系列资料武藏匆匆看过。   王维走向毛佳军的遗容前,一步步走着,她的眼角噙着泪水,武藏别过脑袋,不想看她。 第16章 葬礼(二)   武藏不能闲着,酒也不顾喝了,连忙走到王维面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武藏,是院长生前的半个儿子。”   抢占先机非常重要,武藏要让王维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自己。   王维握了握武藏的手,转眼盯着桌上的遗照,眼睛里充满泪水。   毛睿杰赶过来,忍住悲伤道:“我是他的儿子,请问你是谁?”   王维自报家门,之后她嗔怪道:“院长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没每想到再也没机会了。”   毛睿杰低头道:“不仅是你,我也一样,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真该死,一点也不孝顺。”   王维说:“我知道你,睿杰?小时候院长和我玩的时候,他经常提起你。”   “经常?”   “是啊,”王维说,“他以你为荣呢。”   “你有空吗?”毛睿杰说,“葬礼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才八点,我们可以去吃饭,我请你。”   武藏连忙捂住肚子,大声叫了起来。“我的肚子好痛。”武藏的手攥住毛睿杰的黑色礼服,“我快支持不住了,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别闹,”毛睿杰说,“你自己开车去医院吧。慢着,还是找个葬礼上的人开车送你过去。我准备和王维女士去旁边的青云酒吧说说话。”   武藏神色紧张地看着王维。“你同意了吗?”   王维点点头。   “啊,”武藏说,“这样的话,我也想喝喝酒,比起肚子痛什么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武藏这样说,王维自然不会表示介意什么的,毛睿杰面色冷静,没有开口拒绝。三个人等葬礼结束,毛睿杰开车搭着王维和武藏到附近的青云酒吧,武藏看到招牌的霓虹灯闪烁不止,客人们纷纷进入,武藏突然好恨这样的自己。   毛睿杰到地下车库停车,武藏和王维先进青云酒吧。毛睿杰依旧还能看到初次勾搭毛睿杰的桌子,一对小情侣坐在哪里,笑着打情骂俏。   王维选了靠近窗户的一个位置,这里勉强算一个角落,其他的客人都在玩台球,或者讲笑话,没有人注意到王维和毛睿杰,酒保上酒之后,整个酒吧好像只有王维和武藏一样。   武藏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话语都凝聚在嘴边,说也说不出来。   武藏伸手去拿酒瓶子。“嘿,”武藏说,“你怎么看待毛睿杰的?”   王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武藏。“还不熟,不是很了解。不过凭我小时候的记忆,他应该是一个聪明有想法的人吧。”   武藏没说什么,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窗旁,积久了一行雨水从窗户上滑落,像是谁的眼泪。   武藏抬头去看王维,王维静静地看着窗户,她的头发已经披散下来,不长不短正在落在胸前,这样看起来她显得优雅宁静,武藏不禁想到,这好像就是毛睿杰的理想型女生。   “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毛睿杰提着一瓶酒走过来,他的衣服上落了几滴水珠,王维对他莞尔一笑,武藏道:“别说了,喝酒吧。”   毛睿杰说:“王维女士,你能讲讲你和我父亲的事情吗?这几天我都蛮难过的,很想听到他的事迹。”   王维开始说她和毛佳军毛院长的事情,毛睿杰自然听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关于毛佳军的事情,武藏也获得了王维的信息,如果去掉王维的主观情绪和各种夸张,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王维三岁的时候,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她只能跟着奶奶长大。然而她奶奶日薄西山,在六岁时安享天年,王维举目无亲,只有一个远方表叔。远方表叔收留了王维,不过这家人对王维都非常差,比哈利波特中姨夫一家人还要差。   远方表叔有个亲女儿,比王维大两岁,天天捉弄王维、陷害王维,这个女儿又是婶子的心肝宝贝,王维在那一家里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八岁的时候,她忍不住逃了出来,流落街头,被这家孤儿院收留。   她刚刚进入孤儿院的第一天,非常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自己存在的价值与意义。那个将她带到孤儿院的女员工送了她一只灰色的兔娃娃,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必定要抱着娃娃睡觉。   在孤儿院的生活并不一帆风顺,那些无父无母的少年们喜欢欺负新来的,王维的内向性格激起了他们极大的征服欲,王维只能逆来顺受。一天大家都在沙堆玩耍时,几个年纪大的孤儿抢走了王维的兔娃娃,并且放在地上用脚踩踏,王维只能躲在树后观望。   院长毛佳军出现了,王维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问王维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后对那些孩子怒喝一顿,并且拿回了王维的兔娃娃。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欺负她,那些孩子远远看到王维就跑了,后来王维才知道毛佳军就是孤儿院的院长。   那以后,院长经常找王维说话,王维的原话是说,在院长的心里,早已经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   毛睿杰忍不住打断道:“难道父亲没有想过收养你吗?我和父亲的故事和你的差不多,不过他提出收养我。”   武藏听出毛睿杰的话语中有一股自豪感,但武藏能够理解他。   王维继续说:“院长提出了要收养我做女儿,但我知道他已经收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你毛睿杰先生,所以我拒绝了。不怕你生气,我当初有极大的顾虑,生怕你和我堂姐是一样的人,这个顾虑我没有和院长说,所以院长只以为我不愿意,后来也没有说起过了。”   毛睿杰点头:“原来是这样一回事,我和你堂姐可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一类人哦。”   王维情不自禁笑起来了。   武藏在心里抱怨,如果那时候王维向院长坦诚该多好,那么他们现在已经是法律上的兄妹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要结婚也是挺难的吧。   如果人和人都坦诚相待该多好啊,武藏心想,这样他就可以对王维说,你快走吧,他就可以对毛睿杰说,我喜欢你。   总有一天他会说。   王维喝了一杯酒,继续将故事讲完。那以后,院长经常和王维提起毛睿杰,说毛睿杰的成绩如何优异,他如何聪明又如何勤奋,虽然不大和他亲密,但院长说他知道,毛睿杰是爱他这个父亲的。   这一段话无从考证,武藏不知道是不是王维说出来故意让毛睿杰开心的,反正毛睿杰听到之后,不住地喝酒,眼角也有些湿润。   父亲死的时候眼角不湿润,这时候湿润表达孝顺了,武藏冷眼看着毛睿杰。   王维说:“我十六岁的时候,不想整天呆在孤儿院了,便向院方申请离去,进入社会找工作了。虽然我还很小,不过我真的能吃苦呢。我走的那一天,院长亲自来见我了,我很感动,把我最喜欢的兔娃娃都送给他了。老实说,没了那个睡觉常常抱着的娃娃,我工作头两个月一直没睡好过。这么多年了,那娃娃肯定也不见了吧。”   毛睿杰说:“不不不,前几天我整理父亲的遗物时,还看到了那只兔子,只不过一只眼睛掉了,也掉了些毛,其他的部分都完好无损。”   王维明显很激动。“那眼睛是被那些孩子踩掉的,真的还在吗?”   “我可以带你到我家去看。”   “好啊,好啊。”王维说。   他们讲话都是一气呵成,你说完我的声音立马响起,武藏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结完账后,毛睿杰载着两个人回到房里,毛睿杰从库房里拿出那只小兔子,递给王维。“你瞧,我父亲非常重视这只兔子,给了一个最好的地方放着的,现在完璧归赵。”他将眼睛的那只纽扣也一便递给王维。   武藏都不想说什么了,明显放在一个电饭锅里面,随手一丢的而已。不过武藏也能理解,一个失去了父亲,想方设法从别人身上获得一些慰藉;一个事业成功,感伤童年,前来回味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获得一些情感上的满足感。   这两个人的确应该成为一对,简直天造地设,但武藏不会让他们遂心如意,因为上天也未曾让武藏遂心如意。 第17章 恶念   王维当晚在毛睿杰家里过夜,她睡在毛佳军的房里,而武藏挤在毛睿杰的床上,两个人热得互相踢被子。   第二日清晨起床时,王维在厨房里做好了早餐,毛睿杰睡眼惺忪走出来,看到王维正在摆放碗筷,武藏揉着睡眼,不禁笑道:“当起女主人了啊,厉害了。”   王维说是表示谢意,昨晚抱着那个兔娃娃睡觉,她香梦沉酣,说是十几年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武藏持怀疑态度,十几年她早该习惯没有兔娃娃的睡觉方式了,并且童年的玩偶骤然复得,应该是兴奋睡不着觉才是。   小镜子在武藏的视野说:“难道你想当毛睿杰的儿子?”   武藏:“……”   三个人吃完王维做的早餐,毛睿杰礼貌地询问王维周末(明天)是否有空,王维不假思索就说有空,然后毛睿杰就邀请王维周末去十二洞天玩耍,王维的原话是:“太好了,我没住在这里,重回故乡,真的很想再走走。”   毛睿杰说:“你可以住在我家里。”   “让你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房里,很不好意思呢。”   毛睿杰解释:“武藏先生在附近有房子,昨天只是太晚,所以一起睡下了。”   武藏先生?毛睿杰竟然叫他武藏先生,武藏只默默瞅着毛睿杰。   王维双手一拍。“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武藏撩了聊头发,他们又要去十二洞天,有没有搞错?难道以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又要发生一遍?   王维吃完饭后,说要去市区逛逛,碗她回来洗,武藏说:“不麻烦你了,我也会洗碗,谢谢。”   王维走后,毛睿杰和武藏要去林盛斯大学上班,但武藏说他昨天肚子痛,今天还没好,所以不去了,让毛睿杰帮他请个假。   武藏才说完这句话,毛睿杰就和打了鸡血一样,连忙问武藏:“你是不是要去看医生?”   武藏听他的语气,感觉有个圈套在后面等着他,所以有点中气不足地说:“可能吧……”   毛睿杰说:“那不会占你多大功夫的,你回来之后,顺便帮我打点一下孤儿院呗。父亲去世,都是副院长和助理他们管着,副院长原来准备让我上任孤儿院院长,我正有此意,不过大学这边在做一个项目,我准备做完之后再上任,所以暂时没有人帮忙,你可以吗?估计后天就可以结束了。”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絮絮叨叨这么多话,甚至拿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武藏才明白毛睿杰的想法只有一个,只是非常委婉地在告诉自己:明天我想要和王维单独去十二洞天玩。   武藏给了毛睿杰一个大大的微笑。“没问题。”   毛睿杰回之一笑,拍了拍武藏的胸脯,就去上班了,武藏目送他离开,武藏绝对不会让她们遂意,他要想办法让他们这个周末约不了会。   先从王维身上找突破口,一个前来参加孤儿院院长葬礼的独身女性,没有亲朋好友,没有行程安排,如果不见了,除了毛睿杰,几乎没有第二个人会有反应。那么武藏想到了绑架王维这个主意。   小镜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为什么你脑海里总是想到这些歪门邪道?上次没钱去打劫我也就忍了,虽然不对,但你的确孤立无援,现在你这是,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这么做。”   武藏用手推了推眼镜,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智能眼镜的镜片光亮一片。武藏冷笑说:“你不是一直劝我理智吗?说我不够努力,没能站在目标上干活。现在我做的是什么?拆散毛睿杰和王维,这是在改变我的命运,让我不再是什么湖里的一堆白骨,而是实实在在的人,活着的人。”   “但是这不同,”小镜子说,“不管给毛睿杰下药还好,或者是抢劫,这是不对,但我能理解,而你这样做,真是无所不至了。你不能够绑架王维。”   “得了吧,”武藏在厨房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你还装什么圣母吗?当初我准备杀毛睿杰的时候,你不也是支持的吗?现在不过是绑架王维,过几天就放回去罢了,你就这么激动?”   “亲爱的,你需要底线。”小镜子的话语中透露出理智。   “亲爱的,我以前是个杀手,我的底线可能是全世界所有人中最低的。我从来就不会是好人。”   小镜子说:“武藏,停下。你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拿出手机,录下你的声音,你听听那个语气!多么丧失理智。如果你出于深思熟虑的状态下,要去绑架王维,我肯定会支持你,但你现在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只是在吃王维的干醋,说不定你见了她克制不住,甚至把她杀了……”   没等小镜子说完,武藏“啊哦”一声,他比划着水果刀,“叮咚,任务完成,你就可以带我穿回去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小镜子说,“武藏,相信我,你会后悔一生的。你已经爱上了毛睿杰,你这样是把他推到不幸福的笼子里,你会愧疚的。你应该把主动权交给毛睿杰,他选择了你,才是最好的结果,谁都问心无愧。”   “如果他选择了王维呢?那个他理想型的女生,如果选择了她,我要怎么办?”   小镜子不假思索:“她还会怀孕,孕期长达十个月,她还要生下来,毛青泽成长成侦探,起码还要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我不信你一个机会都没有。你可以循循善诱,让她的儿子成不了侦探。听我的,武藏,底线提高一点吧。”   武藏冷笑说:“不管你怎么说,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这根本不是治本的方法,你绑架了王维又能怎样?”   武藏已经不理会小镜子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而且他非常口渴,武藏冲出门,他看到毛睿杰赤身裸体站在门口,身上什么都没穿,连内裤都没有。   武藏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武藏旋即明白了,这是小镜子在三维空间投射的虚拟人物,也就是虚拟现实技术。武藏伸手去碰毛睿杰,果然毛睿杰从他手上穿过了。   武藏说:“想凭这种东西就阻拦我,小镜子,你太把我看低了。”   武藏走出小区,小区到处都是赤身裸体的毛睿杰,比孙悟空用猴毛变出的还多。视野中起码有五六十个毛睿杰,有些在秀着身体,有些在对武藏伸舌头,有些将一根手指塞进口中,做出一些不可言喻的动作。   武藏尝试着将小镜子取下来,但他放弃了,看到这么多充满欲望的动作,武藏感觉下身已经有了生理反应,武藏厚着脸皮往前走,企图打个的士,来的的士也是毛睿杰,小镜子将毛睿杰的面孔投射在司机身上,还是毛睿杰最为诱惑的表情。   武藏连忙转身,他看到空间有许许多多情/色/片,武藏的下身已经完全展现出来,路人纷纷看着武藏,武藏瞬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飞奔回毛睿杰的家里,然后躲进房间里,小镜子这才把虚拟投影关上,武藏的欲望才消退。   小镜子说:“你需要静一静,制定下一步计划。”   “我的计划就是杀死王维。”武藏说。   “别故意刺激我了,”小镜子说,“你想什么我清楚的很,别做徒劳的举动,否则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最大的敌人。听我说,这种事不是你绑架就能改变的,你需要让毛睿杰做出选择,你必须这样。”   武藏手里捏着水果刀。“我的选择早就做好了,我不会放弃的,小镜子,我不会放弃的。”   毛睿杰下班回家,工作一天的他非常疲惫,但想到明天可以陪王维去十二洞天玩耍,他就精力充沛,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他推开门,闻到一股血腥味,毛睿杰叫道:“武藏?武藏?”   房间里真的有一股血腥味,他没有闻错,他四处走动,在各个房间里搜寻气味的来源,最终味道出自卧室,毛睿杰推开卧室的房门,武藏躺在床上,身上有许多条血痕,有些已经上了药,有些已经上了绷带。   毛睿杰连忙赶到床旁。“我带你去医院,快。”   “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大夫已经看过了,上了药,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傻逼,你怎么不住院?”毛睿杰的话里有些愤怒。   武藏说:“我不想住院,那里的环境很压抑。”   毛睿杰握住武藏的手。“你怎么了?”   “我在路上遇到劫匪,”武藏说,“我没有服从,他们就刺伤了我,并且抢了一些钱。”   “你怎么不给他呢,算了,现在说也没用了,我们去报警。”   “别,别报警。”武藏说。   毛睿杰质疑地看着武藏,武藏摇摇头,“你答应我就是了。你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去十二洞天玩,我不能够打扰到你,你快去休息吧。”   话音才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维在外面说:“毛睿杰,我回来了。”   毛睿杰拍拍武藏的手。“我去开门,顺便和她说明天不去了,这几天我要好好陪着你。” 第18章 表白   武藏躺在床上,忍受着身体上的巨大疼痛,作为一个已死之人,在这个世界却依旧感到这么鲜明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心中却是明朗无比,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   小镜子语气哀婉地说:“哎,你又是何必呢?”   她曾说她的负面情绪都被禁用了,不过现在她在武藏面前叹气了,至少她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悲伤。   才想到此,毛睿杰和王维就推门走进来,王维的头发烫成了波浪卷,穿着一身新买的天蓝色衣服,和毛睿杰身上的衬衣很搭配。她看着武藏,嘴上说:“那个抢匪抓住了吗?”   毛睿杰笑道:“没有抓住,这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武藏知道毛睿杰在调侃自己,但他很生气,因为毛睿杰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王维大笑,果然什么都不知道的王维也不论听懂没有,在一边哈哈大笑,直到看到武藏脸色不好,她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连声道歉。   武藏说:“没关系的。”这句毫无疑问是违心之语。   毛睿杰拍了拍王维的肩膀。“明天我们就不去了吧,等武藏好了我们再去。”   王维和毛睿杰走出卧房,只剩下武藏一个人,小镜子开始在武藏的视野中跳来跳去,“你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等你好了,他们还不是会去?伤害自己就为了获得推迟的结果?”   武藏没有说话,他现在真的想明白了,或许他今天的确丧失理智了,但是历史的年轮永远没有偏差,他很怀疑事情能否成功。   傍晚时分,武藏的肚子有些饿了,他有点想吃鱼肉、蛋炒饭,这时候毛睿杰敲开他的门,说王维做了一桌子鱼肉和鸡蛋相关的食物,然后询问武藏是否愿意去吃饭,武藏说身子不适,没什么胃口,毛睿杰点点头就离开了。   小镜子说:“你只管作。”   武藏躺在床上,伤口还在发痛,武藏从抽屉里拿了一些药,又抹了一遍,一些口服的消炎药本要饭后再吃,但武藏不打算吃饭了,便直接用水送了药。   他有些乏味,小镜子调出许多3D电影,因为智能眼镜的关系,比在电影院看的效果更加好,武藏几乎身临其境,但后来小镜子觉得武藏的伤没好,不适合看这种刺激的商业动作电影,便取了一些小清新的电影。   这样武藏直接被催眠了。   大概九点多钟的时候,武藏的手臂有些痛,他醒过来,想要喝一点水,竟然发现毛睿杰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本来很惊讶,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床,有什么好惊讶的……   毛睿杰好像发现武藏醒过来,他打开台灯,暖黄色的光芒瞬间将这间房子照亮。武藏说口渴了,毛睿杰将床旁的水喂武藏喝了一些,武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继续倒在床上睡觉,但他睡不着了。   “我失眠了。”武藏说。   “现在两点半,”毛睿杰说,“你晚饭没吃,八/九点就睡着了,现在当然睡不了了。”   “你还没睡。”武藏说着,转过头来,他不小心瞟到毛睿杰正在和王维互相发短信,已经达到五百多条了。   “我再等一会儿就睡了。”毛睿杰解释。   “你怎么不睡到你父亲的房里。”   毛睿杰道:“那里有王维睡着的啊。”毛睿杰说完才明白武藏的意思。“切。”他连忙补充语气词。   武藏躺在床上,全身都不舒服。   毛睿杰说:“你知道吗,王维真的很厉害,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高中毕业,竟然混到了一个保险师这样的工作,而且她的数学非常好……”   武藏本来想忍过去,但他实在受不了了。“今晚上咱不提王维好吗?”   “你好像很不喜欢王维。”毛睿杰看着武藏,好想在寻求答案。   武藏说:“今——晚——不——提——王——维——可——以——吗!”   毛睿杰说:“对不起,我们说说其他的。”   武藏瞥去毛睿杰,他又在和王维发短信,武藏受不了了,完完全全伸手去拿抽屉里的水果刀,今天他用这刀划伤了自己,现在他决定用这刀送毛睿杰上西天。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他又回到了起点。他放弃了那个长远的计划,这一刀下去,快捷方便,立竿见影。武藏趴着将手伸进抽屉,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冰凉的刀背,他只要拿出来,往毛睿杰的脖子上刺一刀就好了。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但手指也在不停地颤抖。   奇怪的是小镜子并没有出来阻止,他好希望小镜子能够跳出来阻止啊,这样自己杀不了毛睿杰,完全就可以说是小镜子的锅了,但现在,小镜子在武藏的视野安安静静的,完全没有行动的痕迹。   “我要杀掉毛睿杰了。”武藏在心里说。   小镜子依旧没有反应。   “我要杀掉毛睿杰了。”武藏对自己说。   他拿出水果刀,此时毛睿杰已经睡了过去,他的手机突然亮了,是王维发的短信,上面写着:“晚安,明天聊。”   可惜已经没有明天了,武藏拿起手机,编辑了这一行字,他决定刺穿毛睿杰脖子后,再发送这条信息。   武藏猛地吸了一口气,他举起刀,落在毛睿杰的脖子上,他没能忍心刺进去,他闻着他的呼吸,感觉着他的心跳,武藏最终选择将水果刀放回抽屉里,他好像明白小镜子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呢,因为武藏他自己就会阻止,他下不了手。   武藏忍着剧痛,趴在毛睿杰的胸口,像是抱住他,这种安全感武藏非常喜欢,毛睿杰的双手突然伸出来,环住武藏的后背,将武藏拥入怀里。“还没睡啊,”毛睿杰语气慵懒地说,“快点睡吧。”   “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毛睿杰说。   时机到了,至少武藏觉得时机到了。   “因为我爱你。”   “爱不是随便能说的。”毛睿杰说。   “但我就是爱你。毛睿杰,我爱你。”武藏说。   毛睿杰目光闪烁。“其实你不必说,我早已经知道了。”   “我不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而是希望拥有你。”武藏说,他挣脱毛睿杰的怀抱,远离热乎乎的被窝,几乎坐到了床栏上。“你喜欢我吗?”   “喜欢。”毛睿杰说。   “我讨厌朋友之间的喜欢,我要的是恋人那种。”武藏解释。   “喜欢。”毛睿杰像复读机一样。   “你是说,你对我也有那种感觉?”   “是的。”   武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能够感觉到,毛睿杰对他至少是很好的,他激动地不可言喻,但另外一个问题是,很明显的问题,毛睿杰也喜欢王维啊。   “可是你和王维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了,我不仅喜欢你,还喜欢她。”   “你把你自己当作谁了?”武藏生气地说,“林徽因吗?还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认真点好吗?”   毛睿杰说:“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知道你本来就喜欢我,而我对你也有好感,准备和你一起磨合几年,甚至可以跳过恋爱阶段,直接结婚。但是没想到中途出现一个王维。武藏,我和你说,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想要和她在一起,我知道我会和你在一起,但还是想和她试一试,看她对我是什么态度。”   “所以你就这样对我?你想试试和她的关系,就因为我触手可及?我告诉你,当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难受。你还记得邓洁吗?那次是我在你们的奶昔里面下药,不是别人。”   说出来的感觉让武藏舒服极了,他憋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原来是你。”毛睿杰说。   武藏说:“是啊,你和王维本就是一对,谁能拆散呢?告诉你吧,听到准备和我结婚,我真的非常惊讶,但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   武藏想把那些话全盘托出,这样会让他更加好受,但小镜子激烈地在视野中显示“不能说”,并且放了许多红色叉叉和禁止音效。   武藏还是准备说,突然一股电流从太阳穴的位置传来,武藏感觉全身像是电击一样,小镜子竟然在电击他,武藏意志模糊,但对此事感到万分差异,小镜子背后到底有什么?   武藏瘫倒在地,毛睿杰连忙上去扶着他。   武藏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你必须坦诚,必须给我一个结果。” 第19章 坦白   刚才小镜子释放出人体难以承受但不会受到伤害的电压,武藏浑身麻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站不住脚,倒在地上。他明白过来,才知道是小镜子的手脚,这件事的性质非比寻常,如果小镜子采取一些虚拟现实技术让武藏看到错误的景物,那还能理解,但小镜子这次能够主动伤害到武藏。   小镜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智能机器人,但她不符合机器人三大定律,小镜子现在和一个主人一样,武藏所做的事情只能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小镜子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   武藏决定一有机会,就摆脱这个小镜子。   毛睿杰只当武藏因为身体上的刀伤而体力不济,此时连忙上前搀扶。“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需要去医院,”武藏扶着毛睿杰的腿站起来,“我需要你坦白。你喜欢上我,同时也喜欢上了她,你需要坦白。”   “我已经坦白了。”毛睿杰说。   武藏说:“我需要你,向她坦白。”   “你怎么选择?”毛睿杰说,他饱满的额堂上露出汗水,可能是天气太过炎热了。   “我看王维的选择,再做决定。”武藏淡淡地说。   毛睿杰坐在床上,柔软的床料立刻陷进去,房间里寂静无声,毛睿杰良久才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因为你知道,谁的需求感越多,谁越容易失败。我不想失败。”   “所以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你选择了她吗”   “不,我只是想做的更好。”   “做得更好?”武藏的表情像是他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想怎么样?脚踏两条船?”   “不是。”   “她现在只是对我有好感,而不是喜欢我,如果我告诉她我喜欢她,那她会以为我触手可及,那么我的魅力会大打折扣,她很难喜欢上我了……”   “你怎么知道?”武藏说,“理智来分析,我们不吵不闹。你跟她坦白,如果她还只是对你有好感,不喜欢上你,那么你完全可以和我在一起,你原来有这样打算的。如果她也喜欢着你,坦白就意味着我们三个的关系能够有取舍了。无论哪种情况,坦白都能利大于弊。”   毛睿杰沉思一会儿,他情不自禁认同了武藏的话语,当然他不知道这些话都是小镜子在视野中显示给武藏的。武藏说完之后,也不说话,只躺在床上,毛睿杰也睡在床上,两人大半夜在这里吵架,也不知道王维听见与否。   武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一些了,但他有点头晕目眩,毛睿杰第一句话就是:“我今天晚上向她坦白。”   武藏点点头,吃了王维做的早餐,他心情忐忑,不知道今晚会怎么样。吃过饭后,毛睿杰辞了林盛斯大学的讲师职位,接手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孤儿院,武藏也准备找个时候辞掉自己的助教职位。   王维是外地的保险精算师,她是请了几天假过来参加葬礼的,假期还没结束,她就住在毛睿杰的家里,这让武藏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毛睿杰去孤儿院处理事务了,房里只剩下王维和他。   “你可以去那个她哦,说不准这事就成了?”小镜子说。   武藏不明白。“什么她?”   小镜子说:“那个嘛。”   小镜子在视野中调出了某个东西,武藏看了一眼就懂了,他非常震惊,昨天小镜子圣母到不准武藏绑架王维,今天她竟然邪恶到想起这些歪门邪道,武藏有些害怕,这反复无常的小镜子,让武藏寻思着背后究竟会有什么东西。   武藏没有搭理小镜子,接着又睡了几觉,王维给武藏做的午饭,武藏觉得她厨艺还蛮好的。   小镜子沉默了几个小时,突然跑过来和武藏说话,武藏感觉小镜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时候眼镜的视野中出现一条裂缝,就是武藏摔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眼镜摔出的那条细缝,裂缝闪了两下,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镜子温柔地的声音:“武藏先生,今晚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好消息?武藏心中思索,会是什么好消息?小镜子能够预知事情的走向,难道毛睿杰最后选择的人,会是他自己?武藏在心中计划起了美好的生活。   晚上八点半,王维、毛睿杰、武藏三个人赶往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这儿规模很小,就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摆放了六张桌子,三个人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老板前来递菜单,三个人随便点了点菜。   毛睿杰神色有点紧张,武藏用眼神催促他快点行动,王维在喝一杯果粒橙,她转头发现毛睿杰在看着他,不由笑道:“怎么了哦?”   毛睿杰说:“那个,其实我喜欢你。”毛睿杰说完几乎是大喘一口气,像是落了一个极大的心理负担,说完这才轻松地看着毛睿杰。   王维皱起眉毛,非常困惑,她研究着两人的神色,不确定地说:“你们在玩真心话和大冒险吗?输了的向我表白”   毛睿杰说:“我知道这个场合非常不适合表白,我们的关系也还没走到那一步,但是我不能等下去了,武藏也不能等。听着,下面我要说的话可能非常奇怪。”   王维认真听着。   毛睿杰继续说:“我同时爱上你们两个人了,我知道这样显得我很花心,但我想坦诚,我知道爱情不像友谊,能够容纳两份感情,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现在说出来,我感觉好多了,就算被拒绝,我也不会这样纠结,至少没有欺骗。接下来你们发表看法了。”   武藏说:“等王维女生先发表吧。”   王维说:“说实话,我也是蛮震惊的,但是我非常佩服你的坦诚和直接。如果这样的你展现在我面前,我可能会喜欢上你,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我,你不能再喜欢上其他人,如果喜欢上,你也只能把那种感觉扼杀在摇篮里。这就是我的观点。”   毛睿杰吮吸着一杯加了冰的奶茶。“你呢?武藏。”   武藏冷笑道:“难道你还准备等我发表完看法,两选一吗?”   武藏站起来,喝了一口酒水,然后对着毛睿杰说:“你们在一起吧,我退出,你把那种感觉扼杀在摇篮里吧。再见。”武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维和毛睿杰面面相觑,毛睿杰说:“那我们在一起?”   王维低下头,想了一想。“可能吧,我或许可以辞了工作,在这座城市里面找一份工作。”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面,王维和毛睿杰谈人生谈理想。   武藏冲出饭店,他安慰自己,至少不用付刚刚的饭钱了。他打电话辞去了林盛斯大学助教的工作。本来他还准备在这个世界考取驾照的,他把报名计划也取消了,总而言之,他不再想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瓜葛。   武藏爬到摩天大楼的顶部,坐在边缘上,从上往下看,穿梭的车辆忙忙碌碌和小甲虫一样,这么奔波劳累,最终不过是驶向生命的终点。   自己的终点早就到了,自己为何不认命呢?   武藏这样想着,小镜子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对任何好消息都不抱期待。”   “穿越时空功能已经修复,你随时能够进行穿越。” 第20章 回归   小镜子和半年前一样,在武藏视野中调出一大堆数据,数据消失之后,又出现“是否穿越”“是否遵循穿越协议”选项,这次武藏没有像上次那样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这次他迷茫了。   回去之后,他便是一具尸体了。   没关系,现在不过也只是行尸走肉,武藏正要电击,突然两个人从楼梯顶部走过来,一个是王维,一个是毛睿杰。   “你们吃完了,”武藏冷嘲,“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还记得我?”   “武藏,你别乱动。”毛睿杰说,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多么在乎武藏的生命。   王维叫道:“你能过来吗?”   “不能。”武藏说,“王维女士,如果你不想我跳下去,就赶快离开这里。”   王维和毛睿杰交换了一下眼色,旋即毛睿杰点了点头,王维踩着高跟鞋走开了,武藏冲着王维的背影大叫:“不要报警。”   王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毛睿杰转过头,盯着武藏,他双手放在空中,不想刺激到武藏。“听我说,”毛睿杰道,“这是你选择的,你就应该接受。”   “我没有说我不能接受,”武藏说,“我接受了,你们本就应该在一起,而我,从头到尾就是带着功利的目标接近你,我现在厌倦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另外一个世界……”   小镜子的警告又响起:“注意言辞,透露出某些东西的后果你绝对难以承担。”   武藏不理小镜子。   毛睿杰说:“武藏,我告诉你,如果你胆敢跳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我再也不会把你当朋友,说到做到。”   下面响起了警笛声,刺耳聒噪,武藏站在高楼的边缘上,下面已经围拢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还有警察,他们正在想方设法解救武藏,其中有几个警察正在往高楼赶来。   “我说过的,”武藏说,“不要报警。”   “我不知道她会报警。”   武藏说:“再见,睿杰,祝你活得幸福。”   毛睿杰只看到武藏的手朝着自己点了点,那个姿势非常奇怪,好像他面前有什么按钮一样。   旋即武藏抽出一把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心脏戳了下去,毛睿杰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赶上去,等毛睿杰赶到边缘的时候,武藏已经跳下去了,血迹在空中飘荡,如落血雨。   武藏在一片蓝色的光芒中穿行,小镜子告知武藏,在那个世界里面,毛睿杰和王维只会以为武青泽自杀坠楼了。   武藏冷笑,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他看到一个蓝红色的开口环在上方,武藏从那个口道飘出去了,他身上的衣服正在迅速的消解,四五秒钟,他的身上就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和他刚刚穿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出去以后,外面实在太亮了,武藏眼睛都难以睁开,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光线不是很强烈了,他才把眼睛睁开,发现他自己身处一个湖泊中。对的,就是那个湖边小屋,他现在在湖底,不过好像没什么感觉。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湖水对他来说,连空气都不如,他根本感觉不到湖水的存在。   小镜子说:“你到湖底去看一看。”   武藏滑行到湖底,脚浮在湖里的淤泥上方,摸索着前进,武藏看到许多破烂的易拉罐、各种废弃的工具,以及一堆粼粼白骨。   从骨架的大小尺寸和面部的骨骼形状来看,武藏知道这是自己的尸体,毛青泽杀了自己后,就将身体抛到这里,如今被水侵鱼食,只剩下一堆尸骨了。   “你恨不恨毛青泽。”小镜子挑衅地说。   “我不甘心,”武藏看着自己的尸体,“我不甘心。”   “那我让你甘心。”小镜子说。   武藏还没明白,突然他就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穿着衣服,拿着水果刀,站在毛青泽侦探事务所的门口。   仿佛许久之前,他也站在门口,满心筹划着送毛青泽上西天,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他又站回来了。   武藏说:“小镜子,我不会去杀毛青泽的,我绝对不会。”   他绝对不会,武藏这样告诉他自己。   武藏不会进门的,他抽身离开,踏上人流密集的人行道。人行道非常宽敞,但是挤满了人,武藏记得以前这里没有这么多的人啊,武藏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竟然和撞到栏杆是一样的感觉。   武藏怀疑那个人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接下来武藏只能沿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走,否则随时会撞到别人,接着走的步伐更加奇怪,武藏感觉地不是平的,而是按着坡度上升,武藏像是走楼梯一样走到上面。   武藏一眨眼睛,周围的环境变了,现在不是什么人行道,而是毛青泽侦探事务所的二楼,他刚刚的确是在走楼梯,不过小镜子用虚拟现实技术把周围的环境换成街道,让武藏迷迷糊糊走了进去。   你别想得逞,武藏心想,他转身想离开楼梯,突然很多妖魔鬼怪从楼梯上方钻出来,武藏知道这些都是虚拟的,他一点也不害怕,当然看到的确会有点刺激。不过怪兽碰不到他,而是从他身体中穿过去了。   小镜子的语气突然暴怒起来:“快去杀了毛青泽。”   “你休想。”武藏想把眼镜取下来,但怎么挪动,眼镜也在自己脸上,纹丝不动。他想松开刀,可刀在自己手中如同长了根,根本松开不了。绝望的武藏直接拿水果刀捅镜片,小镜子不甘示弱,发出了强烈的电流电击武藏。   武藏全身麻痹,小镜子的语气还在耳边回荡:“进去,进办公室,杀了毛青泽。快去。”   武藏躺在地上,没有行动的痕迹,小镜子加重电流,武藏全身都发出一股焦味。“我不会去的,”武藏低语,“他是我爱的人的儿子,我不会动手的。”说完他晕了过去。   武藏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奇怪的毛毯。武藏坐起来,发现毛青泽正在看着自己,武藏心里一慌,那种感觉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   “你醒来了。”毛青泽说。   武藏说:“这是哪儿?”   “实验室。”毛青泽说。   武藏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那是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年人,皮肤上遍布老年斑,看起来已经活了很久一样。老年人戴着一副老花镜,给武藏的直觉是,那是一副智能老花眼镜。   看到别人的眼镜,武藏才发现自己的眼镜正在老年人手里,那个老年人准备帮武藏戴上眼镜,武藏连忙拒绝:“我不戴那个。”   毛青泽说:“放心吧,这副眼镜已经不是刚才那副眼镜了,它完全符合机器人三大定律,永远不会伤害人类,不会控制人类。”   “我怎么会信你?”武藏压低声音说,“你杀了我,将我的尸体抛到湖里。”   “是啊,”毛青泽说,“所以之后我做了一个调查,发现你只是一个职业杀手,拿了人家的钱,替人家办事而已,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并没有绝对的利益纠纷,换句话说,我们也可以做朋友。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穿越回去准备害我,最后又不忍心,巴巴回来了,这样我这么能对你动手呢?”   “那小镜子怎么回事,判若两人。”武藏疑惑。他伸手接过小镜子,但是并不敢将它戴上。   老年人说:“傻孩子,从你在客厅的桌子下面发现这副眼镜开始,它就已经中了病毒了。它吸附在你身上,让你穿越回去,假说是为了让你复活,其实是为了消灭毛青泽。但幸好没有消灭,这可帮了我大忙。”   “它中病毒了?”武藏说。   “是的,”老年人说,“有人将新型的控制病毒X光基嵌入在它的内置程序中,从而起到一个核心控制的效果。但智能眼镜的核心程序里面有扫描系统,不定期会扫描自身,所以病毒X光基会隐身,那么它就暂时控制不了,所以你戴着小镜子的时候,可能会出现感染的智能眼镜和没有感染的。”   难怪小镜子这么反复无常,武藏这才明白,老年人说病毒已经消除了,武藏才敢把小镜子戴上。   武藏又问:“是谁让小镜子中毒?又把小镜子放到我看到的地方,引诱我穿越回去,改变历史,从而杀掉毛青泽?”   “是一个非常坏的人,”毛青泽说,“就是我正在调查的那个人,也是你的雇主——雇佣你杀我的那个人。”   武藏问道:“那个人是谁?”   “暂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份,”老年人说,“事有轻重缓急,我还是让你先复活再说吧。” 第21章 番外   武藏的尸体从大厦上空垂直地坠落下去,重重砸在沥青路面上。暗红的鲜血从尸体中渗透出来,流成的沟沟壑壑像一张密集的地图,周围的路人发出尖叫,毛睿杰赶忙从大楼上下来,走到外面,映入帘前的就是武藏摔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警察安抚着受到惊吓的民众,并且拉起了警戒线,刺耳的救护车警笛声聒噪得不想让人安静下来,王维目瞪口呆看着武藏的尸体,如非毛睿杰提醒,王维都忘记将嘴巴合起来。   “我不知道他真的会跳。”王维说。   毛睿杰说:“你以为他站上去,只是为了吹吹风,或者让我们关注到他,找找存在感?”   王维低下头,泫然欲泣:“对不起,我以为你要让报警的。”   毛睿杰不知道要说什么,眼神的交流存在许多误差,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最好的朋友离世。   警察询问是否有人认识死者,侦查员搜空武藏的口袋,也未能找到任何能够表明武藏身份的东西,没有身份证,没有驾照。   毛睿杰悲伤地离开了,他不想和警察谈任何有关武藏的事情,王维追了上来,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你就这样走了?”王维惊愕地说。   毛睿杰道:“如果我停在那里能够让武藏复活,人们会说大厦前面多了一座雕像。”   王维道:“对不起。”   毛睿杰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了,黑夜中一点烟口的火心尤为显眼。“我可能需要再考虑考虑了。”   “考虑什么?”王维问。   “我们之间的关系。”毛睿杰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想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再说吧。”   王维扑进毛睿杰的怀里,“我不想。我知道武藏去世让你非常难过,但我们需要面对他,而不是逃避,我们一起面对这个困难吧。”   毛睿杰抽了好一会儿烟,火星将燃到烟蒂,毛睿杰做出了选择,他同意了。两个人牵手回到现场,毛睿杰告知警官,死者是他最好的朋友,警察调查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只把这件事当作自杀坠楼结案。   毛睿杰领走武藏的尸体,挑选一块墓地下葬,王维和毛睿杰都非常悲伤,这件事给毛睿杰带来了极大的悲伤,也给他们的感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孤儿院的人都说毛睿杰太消沉了,毛睿杰知道这样不仅对自己不好,更加对身边的人不好,不开心的情绪也是会传染的,毛睿杰看了心理医生,积极参加治疗,甚至参加了丧偶自助会。   在会上听到别人悲痛的故事,毛睿杰甚至得到些许安慰,半夜躺在床上,曾经那个熟悉的武藏已经不在了,而是自己喜欢的王维,这天夜里,毛睿杰自言自语说:“我们或许该结婚了。”   王维回答道:“当然。”   结婚的忙碌和喜悦冲淡了好友去世的悲痛,在金秋冉冉、红枫吐艳的时节,毛睿杰和王维步入婚姻的殿堂,神父搬出那一套说辞问毛睿杰是否愿意和王维长相厮守。   “当然。”毛睿杰回答,不带丝毫犹豫。   结婚以后的毛睿杰不再悲伤,只是惋惜。   几年以后,毛睿杰的第一个孩子将要降生了。   王维怀孕了,她辞去了保险精算师的工作,日夜在家中休养。毛睿杰将孤儿院的大小事务一并交给副院长,只一些极重要的事情才亲自考虑,否则他都呆在家里,陪着王维。   毛睿杰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生,他想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翻遍了字典毛睿杰也没找到一个喜欢的。   王维劝毛睿杰不要急,这种事有时候会灵光一闪,自然而然就知道应该起什么名了。毛睿杰放下词典,将王维拥入怀中,日光照射进来,沐浴着两个人。   毛睿杰只盼望着岁月能够这样静好。   九个月后,孩子降生了,是一个健健康康白白壮壮的男孩。   毛睿杰激动万分,捧着儿子,情不自禁想亲下去。   他摸了摸脑袋,九个月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名字,王维在病床上柔弱地说:“就叫毛青泽吧。”   “不。”毛睿杰拒绝,他的话语中没有给王维任何辩解的余地。   “为什么不?”王维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忘记他,不是吗?既然忘不了,为何不记着他?好像你忘了,他就不存在了似的。”   “他一直活在我的心中。”毛睿杰说。   王维说:“叫他青泽吧,这样他还活在你的手中。”   就这样,毛睿杰的孩子起名为毛青泽,因为这个名字,毛睿杰对毛青泽的感情不仅仅是父子,毛睿杰甚至把他当作朋友,处处都很尊重儿子的选择。   直到儿子平安长大,五岁的时候,毛睿杰牵着毛青泽在公园里走着,毛青泽用稚嫩好奇的目光看着毛睿杰:“爸爸,我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吗?我么班其他的人名字都有典故,有一个小女孩夏虹,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大雨不止,她出生后雨过天晴,天上留虹,所以叫了这个名字。那么我为什么叫青泽啊?”   毛睿杰被问住了,他不想和盘托出,但他又不能敷衍过去,毛青泽对任何事情都打破沙锅问到底,毛睿杰绝对招架不住他连声下问,所以毛睿杰告诉毛青泽,明天再告诉他。   当天晚上,毛睿杰和王维彻夜查典故,诗句,网上搜索一大堆,没有合心意了,两人又想到编撰一个故事出来。不过事情没有想的那么通顺,要么就是毛睿杰否决王维的,要么就是王维不满意毛睿杰的,最终王维提出:如实相告。   毛睿杰默许了。   第二天早餐时,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   毛青泽可能预想到父亲会告诉他名字的来历,满眼中都是期待,毛睿杰有点发虚,可能最后的真相会让毛青泽失望,毛睿杰可不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儿子失望。   王维说:“你昨天问爸爸关于你名字的来历了吗?”   “是呀是呀,”毛青泽用幼稚的口吻说,“千万别告诉我是照着别人的名字取的。我们小区的一个人,她妈妈要生的时候正在看武则天,她的名字就叫李则天了。”   “……”   王维说:“青泽,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毛睿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维匆匆将桌子收拾好,毛睿杰开车载着毛青泽和王维,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毛青泽站在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和高耸翠绿的绿化树。   “坐下,系好安全带哦。”王维说。   “我们要去哪儿啊?”毛青泽问。   不多时,轿车停了下来,毛睿杰牵着毛青泽走到一篇墓地,毛青泽看了瑟瑟发抖。“谁?”   “爸妈的一个朋友哦。”王维说,她语气温柔,想要减低毛青泽的恐慌。   毛青泽打量着周围的墓地,有的墓碑下面摆放一束将要凋零的菊花,有的是一些水果,直到走到一个位置的时候,上面写着:“武青泽。”   毛睿杰说:“好孩子,你的名字是纪念我们的一个朋友。”   毛睿杰心中十分担心毛青泽不喜欢。   毛青泽睁大眼睛说:“谁的主意?”   王维从车的后备箱里面拿出一束白色的菊花。“我的主意哦,不过你父亲也是支持的。”   毛青泽道:“真是太酷了。”   “酷?”毛睿杰说。   毛青泽点点头。   毛睿杰感觉到一丝欣慰,他接过王维手中的白色菊花,轻轻摆放在武藏的坟前,他去世已经七八年了,七八年弹指一挥间,如今坟头的草都长了。   毛青泽说:“爸爸,他是怎么死的?”   “被杀死的。”毛睿杰说,是被他们两个杀死的。   “被谁?”   王维说:“不知道。”   毛青泽连忙说:“就是说,凶手都没抓到?”   “呃。”毛睿杰说,“是的。”果然撒了一个谎,需要你用其他的谎言去弥补。   毛青泽说:“那么,以后我来当个侦探吧。”   毛青泽说的胸有成竹,毛睿杰冷笑,多少孩子少年期待的职业,大部分在长大之后,都不会兑现。毛睿杰只转头看着墓碑,他想着,武藏还会记得自己吗?   第二个世界:任务 第22章 任务   武藏想要复活,必须去另外一个世界完成一个任务,武藏本以为会是很严峻很难以完成的任务,他会像电影里面的特工一样,拿着枪支,全副武装,以一种神秘的身份降临,但没想到要完成的任务简直毫无波澜。   武藏会以二十二岁的男生形象降临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他有一个二十三岁的男朋友,武藏的任务就是在六十岁的时候,在一栋豪华别墅(当然要是自己的)游泳池的旁边,和男朋友以及收养的女儿照一张合照,收养的这个孩子一定要是女孩,并且名字叫萱萱。   只要合照拍了,武藏就能重新拥有生命。   一想到能够复活,一想到要完成的任务如此轻而易举,武藏就激动得面红耳赤。   病毒已被查杀的智能眼镜现在正戴在武藏的眼睛上。智能眼镜小镜子在空气中打开一个旋涡状的黑洞,武藏走了进去,里面全是蓝绿色光芒,其他什么都没有。   小镜子解释:“这是通往那个世界的时空隧道。”   小镜子是武藏这副智能眼镜的名字,但是武藏现在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他决定给小镜子改个名字。“不如你以后叫白泽吧。”武藏说。   “好的。”白泽迅速地为自己更改了名字。   在时空隧道还有一段路要走,白泽是非常先进的智能眼镜,可以全方位在现实空间投影,看起来和真实的东西相差无几。   武藏受够了白泽的卡通人物,便让白泽变成一个美貌的男子,五官和外形都是按照毛睿杰(上一个世界的男主)的样子建造的,一时间就好像毛睿杰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一样。   白泽用充满磁性的男声说:“我可以向资料局调取毛睿杰的人物性格,以后我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更加像他哦。”   武藏惊讶地发现,这个声音都是在模拟毛睿杰。武藏默许了,现在他面前这个长得和毛睿杰一模一样的虚拟人物白泽拥有毛睿杰的一切优点,基本上比原身更好,只是唯一一点不好的是,白泽是智能眼镜采用虚拟现实模拟出来的,武藏无法碰到。   这样好像一个鬼魂啊,武藏心想,以后会有一个鬼魂天天围绕在自己身边。   大概一个小时后,武藏从时空隧道出来,落在目的世界。这一次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罩着一件牛仔衣,降落在大街上,过往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白泽在武藏的视野中央调出这个世界的信息。这里是东马纪年2010年,武藏年龄二十二岁。武藏站在大街上,茫然无助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所以我那帅气温柔的二十三岁男朋友在哪里?”武藏问。   白泽在一棵绿化树下撑着,其实他是撑不着树干的,只是装装样子,温暖的阳光洒下来,白泽的影子遮在灌木丛中,武藏只佩服这虚拟现实技术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了。   唯一分辨的方法就是,将一根手指伸过去,可以笔直毫无障碍地穿过他的身体。   白泽回答:“他现在正在乘坐地铁,赶往东马大影院。”   武藏搔了搔锤在额前的刘海。“怎么,你帮我邀请他一起去看电影了么?”   “是你自己邀请的,”白泽说,“瞧你手上。”   武藏突然看到自己手上攥着两张电影票,电影的名字是《永恒的爱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地点是东马大影院。武藏感觉额前湿滑,汗液浸出来将他的刘海润湿,黏在头皮上。   “我根本都不认识他,和他约会,多尴尬啊。”   白泽说:“你当我这个智能眼镜是摆设啊,啊不,你当我白泽是摆设啊,你放心,我会一步一步帮你,让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圆满达成。所以呢,你只需要听我的就好了。”   “哦。”武藏冷冷应着。   白泽过来拍了拍武藏的肩膀,武藏什么都没感觉到。“兄弟,现在乘坐地铁二号线,坐到东马公园那一站,然后到东马影院去,票上写了地点。”   武藏沾在太阳底下,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白泽发问,“你不认识他吗?我告诉你吧,他的名字叫做罗博文,今年二十三岁。   父母健在,母亲是英国人,父亲是本国人,如今住在郊区,他呢在市中心地段打拼。罗博文和你是大学室友,两人亲密无间,毕业时是你表的白,然后你们两个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当然了,他是个内向的攻哥哥,一直都是你在主动。”   “如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我好了,我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今晚你可要向他求婚的啊。”   武藏盯着白泽的眼睛,白泽作为一个机器系统,都感觉到奇怪。白泽便对武藏的面部表情和眼神进行全方位系统的扫描对比,最终发现,有两个词组可以用来形容武藏现在的表情:目光灼灼、含情脉脉。   白泽说:“武藏先生,请问你还在思念毛睿杰是吗?”   武藏手足无措,推了推眼架。“我只是在想他,毕竟和他生活了大半年,一下子要适应没有他的生活。虽然你和他长得很像,性格也很一样,但你只是个投影。”   白泽嘟起了嘴——这个是毛睿杰永远不会做的事情。“我还是当我自己好了,那么我给你传输一下你和你男朋友的记忆好了,毕竟你初来乍到,罗博文这三个字对你来说,还只是三个随机排列的字符,有了和他的记忆,他就会是你活生生的男朋友了。”   武藏等着白泽将记忆传输过来,但半天没有反应,武藏问:“怎么了?出故障了”   “主人没有下定指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这种传输记忆的,你不用等我指令,只是传输就好了。”   “指令接受完毕,正在传输记忆……”白泽用机器人的声音说着。   一刹那,记忆如潮水涌进武藏的脑海中,似乎要挤满武藏的大脑,甚至要溢出来,武藏感觉头疼欲裂,不住拿手捂住脑袋,这次路上的行人纷纷转头来看武藏了。   武藏在脑海中有了罗博文的记忆,这些记忆像幻灯片一样在武藏的眼睛里逐一过目。他看到第一次在学生宿舍看到罗博文的时候,他脸盘极像莱昂纳多,刚刚洗完头发,还没有干,窗子吹来的风夹着洗发水的香味送进武藏的鼻子里,武藏感觉这记忆好鲜明。   他看到自己生病时,罗博文摸着自己的脑袋,废话式地嘘寒问暖,莫名的萌;他看到每个周末,他们都相约去打网球,偶尔去吃火锅,看电影,各种繁杂甜蜜、悲伤的记忆,武藏目不暇接。   记忆传输完毕之后,他心里有了罗博文这个人,他竟然发现世界上还会有一个这么和自己合拍的人,好惊奇啊,他那种失意的心情一去不复返了。   “我本以为我忘不了毛睿杰,不过我现在真的喜欢上了罗博文,这个传说中的帅气男朋友。”武藏扶着额头说,仿佛他刚刚做了什么极大的功劳,等着别人夸赞他。   白泽笑道:“哈哈哈,你是忘不了毛睿杰的,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出卖了你。”   武藏叹了一口气,他擦了擦嘴。“我觉得自己也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没想到我也变成了他。”   “放心吧,”白泽说,“时间的推移,你会忘记曾经对毛睿杰所拥有的那种情愫的,也就是释然。别想那么多了,赶紧乘坐我交代你的路线,去和罗博文看电影吧。”   “这不是看电影,是求婚,我要准备什么吗?比如一束花,或者一份礼物?或者更煽情一点,找一个和他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你们的关系已经不用这些了,你只要说你愿意将此生托付给他就好了。”   “鸡皮疙瘩啊,鸡皮疙瘩。”武藏抖动着肩膀。   武藏走进地铁,他用四个硬币买了通往东马影院的地铁票,等下看完这部《永恒的爱人》之后,他就要向他的爱人罗博文求婚了,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第23章 求婚   如果以前武藏知道,某一天他会和一个根本还没真正见过的人求婚,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然而他现在真的疯了。   按照白泽的指示,武藏乘上了地铁,等待着到东马公园站下地铁。他在地铁的车窗玻璃前看自己的模糊成影,牛仔衣,面容随意,这完全就不像是去求婚,更像是玩耍。   所以武藏在东马公园下车的时候,并不是直奔影院去,而是在商场购买衣服。一身西装穿着固然是帅气,但用在这样的场合却太过严肃,这并不是个好主意,武藏最后挑了一件淡蓝的衬衣,这种风格像极了某人。   以前武藏的头发都没有刘海,但小镜子传送的记忆中,罗博文好像对直刘海情有独钟,武藏便把头发烫了,留了笔直的齐眉刘海,武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够傻的。   这些事都整理完毕之后,武藏看了手表,七点十五分,还来得及,武藏拔腿就跑,从人山人海的街道挤出去,按照小镜子在路上的投影箭头号走,武藏效率最高地抵达影院。   刚好七点半,不过没有任何人在等待。有小情侣在取票机面前打情骂俏,有夫妇在售票员那里购买爆米花和热乎乎的热狗,有小姑娘成群结队地讨论哪部电影的男主角更帅,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正在等待谁。   “他人呢?”武藏问。   白泽在武藏的视野中显示出一串电话号码。   “罗博文的手机号码?你打过去。”武藏命令。   白泽拒绝了武藏的吩咐:“这是公共场合,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没到这种地步,我要是帮你打过去,你说话的时候,别人要么以为你是个神经病,要么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   武藏耸肩,只能拿出手机,拨通了视野中的那串电话号码。几分钟后,电话通了。   “罗博文,不是约好的七点半看电影吗?现在都到了,你人呢?”武藏噼哩哗啦一股脑说出来,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像个喋喋不休的家庭主妇。   那边传来罗博文的声音:“啊,我在路上了。”   罗博文的声音慵懒倦怠,武藏听着难受至极,忍不住说了几句:“难道你不会提前一下吗?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堵车了,抱歉,我快要到了。”罗博文在电话里说。   那边电话传来了汽车飞速而过的声音,武藏透过听孔,都能听到车来车往,武藏还来不及说什么,罗博文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武藏坐在电影厅靠墙的沙发上,白泽挨着他坐下来,武藏自嘲说:“我已经预见我后几十年的幸福生活了。”   白泽说:“说不准真的堵车。”   武藏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在他的记忆里,罗博文是一个内向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主动,比如说周末去玩,比如说一起看电影,再比如说,今天求婚。武藏也想矜持几次啊,可他不会主动,这样以后的他,不会疲倦而感到劳累吗?   白泽看武藏等得无聊,便在他眼前播放了几部动画短片,武藏看得哈哈大笑,周围的行人只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齐刘海小哥对着空气大笑,都投来异样警惕的目光。   武藏耸肩,随你们看,我不在乎。   约莫八点左右,罗博文才姗姗来迟,武藏算是第一眼真真正正看到他,但真是大失所望。他有着莱昂纳多的脸盘和清秀的面孔是没错,但他现在头发蓬松,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T恤,踩着一双拖鞋走进来。   武藏就算没有盛装出席,但也绝对不是这样随意。武藏捏着电影票,冷笑说:“你是出来和我看电影,不是宅男下楼拿外卖。”   “事实上,我真的是下楼拿了外卖,边吃边来了。”罗博文说。   武藏竟然无言以对,他只好领着罗博文去放映厅。罗博文的拖鞋走出沙沙的声响,即使他穿得随便,还是遮挡不住他的帅气,双眼皮,整齐的牙齿,排列秀气的五官,这让武藏愤怒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等会儿还要和他求婚的。   《永恒的爱人》开始播放已经半个小时了,电影的前半个小时大多都是建置,武藏从中间开始看,竟然发现有些看不大明白,只看到这对夫妻在不停得争吵,武藏都怀疑看得是不是《永恒的敌人》了。   罗博文盯着荧屏,武藏看不下去电影,便看着罗博文,一个半小时罗博文都没有看武藏一眼,武藏不由和白泽说:“他真的是我男朋友吗?普通朋友都不会这样……”   “是的,没错。”   武藏又说出了那句话。“我已经预见了我后半生的幸福了。”   电影结束之后,两人走出电影院,一句话都没有说,武藏想要求婚的心也捆缚着。白泽悄悄和武藏说:“我已经帮你定了附近的快午餐馆。你可以和他去吃饭,并且吃饭的时候求婚。”   “好主意。”武藏心中默念。   “走吧,”武藏说,“我在快午餐馆定了座位,进去吃一顿晚饭吧。”   “好。”   两个人走进快午餐馆,服务员上前充满歉意地说:“抱歉,我们的座位已经满了。”   “我预定了的,”武藏说,“武藏。”   “抱歉,您并没有预定我们的餐馆。”   武藏在心中质问白泽,不过白泽的形象已经不见了,罗博文打圆场说:“不如找个小吃摊吃点羊肉串什么的,一样的。”   白泽无影无踪,罗博文提出这样滑稽的念头,武藏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一般。走出大门,罗博文真的往一个小吃摊走去,武藏难道要在罗博文吃了几串羊肉串后,告诉他,自己想要嫁给他?   算了吧,武藏朝罗博文翻了一个白眼。“我们回去吧。”武藏说。他现在半点胃口也没有。   罗博文哈哈大笑,没有说什么,便和武藏一起回去。足足等了二十几分钟,没有公交车,没有出租车,地铁又到不了住的小区。   突然天上下了倾盆大雨,稀里哗啦打在公交车站牌上,寒冷的月色照着沥青路面,湿漉漉的地面折射着微弱的亮光偶尔有轿车飞奔过来,溅起一车水花,将两人打得浑身湿淋淋的。   “混蛋。”武藏朝着车子大喊。   罗博文突然冲进雨中,一瞬间武藏还以为他是来帮自己骂人,但紧接着罗博文跟武藏说:“我们冒雨回去吧,我家不是很远。”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雨。”武藏说。   从天而降的雨水很快将罗博文浑身大湿,罗博文没说什么,朝着人行道跑了,武藏只好跟上去,任凭雨水将自己的身体也大湿。你也是个混蛋,武藏心想。   两人在大雨中跑了半个小时,一起跑了半个小时,幸运的是,终于到了罗博文租的房子,不过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罗博文说:“你要不要洗个澡?”   武藏没有理他,径直到厨房倒了一杯热茶喝了。“我不想洗澡,”武藏说,“你去洗吧,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好。”罗博文说。说完之后他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武藏环视四周,宽敞的客厅摆放着液晶电视和白色皮革沙发,巨大的水晶吊灯挂在天花板上,另外一边是阳台和不锈钢防盗窗,一个书架摆在右侧,如果是太阳天,阳光会透过纱窗照进来。   厨房和客厅中间一个转角是吃饭的地方,武藏知道,但那里有一道帘子,没吃饭的时候帘子会放下来,像古代一个小隔间一样。武藏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寂寞地等待雨停。   “我不想求婚了。”武藏说。   白泽冒了出来。“这才是第一天,你还有三十八年。”   “让我去死。”武藏奔溃。   罗博文洗完澡,走进客厅,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罩着一件深色的西装,一个蓝色的领结,让他看着如此令人着迷。头发梳得闪亮,整个人和方才看起来,判若两人。   “你穿的这么隆重做什么?”武藏警惕地说。   “求婚,”罗博文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武藏面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难给你幸福,所以不敢如何让你依赖我,但我前几天相通了,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给你幸福,同甘共苦。所以嫁给我好吗?武藏先生。”   “你在说什么。”武藏站起来,努力克制自己的茫然不知所措。   罗博文说:“你瞧今天下的那场雨,大不大?很大是吧,那就像是我们面前的一道挫折,但我们可以携手共同闯过去,不管以后遇见什么,我们都能够像今天一样熬过去,不是吗?”   武藏说:“我说你啊,为什么选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求婚,你好坏呀。”   罗博文将戒指戴到武藏的手中,并且将隔间的帘子打开,武藏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顿烛光晚餐。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罗博文说:“武藏先生,你是否愿意当我的老婆呢?”   “不愿意,”武藏看着手中的的戒指,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当你的老公。” 第24章 母亲   武藏看着手中的求婚戒指,刚刚合适自己的手指,并且款式走的是简洁风,正合武藏心意,他久久抚摸着戒指的银质外缘,想着已经预见的后半生幸福。   罗博文将饭桌上的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又热了一下,武藏吹熄了蜡烛,罗博文端着菜出来,见了打趣道:“你真没浪漫气息。”罗博文将那些食物放到武藏面前。   武藏一笑,他不喜欢烛光晚餐,他只喜欢充满家庭气息的温暖晚宴,如果比起情调,罗博文比自己高明的多,欲扬先抑,求婚时先压低自己的期望,在自己烦心的时候,来个意外之喜。   每次想到这个,武藏就想扑进罗博文的怀中。   白泽坐在沙发上,对着武藏说:“武藏,吃完饭记得回家,你妈还在等你。”   “哦。”武藏说着,这个“妈”对于武藏来说,和个符号所差无几,有也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罗博文将一些甜品夹到武藏的碗里,武藏意外地看着白泽,白泽和武藏说:“在这个世界里,你喜欢吃甜的。”   “可我不喜欢啊。”武藏说。   罗博文笑道:“武藏,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情?求婚吗?如果是那个的话,我已经答应你了。说想当你老公是个玩笑啦。”武藏将甜品送进口中,其实味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罗博文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当‘永恒的爱人’。”   “我也一样,”武藏学着《摩登家庭》克莱尔的语气说,“honey.”   两个人甜蜜地吃完晚饭后,武藏用罗博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笔直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现在十点多了。”武藏说。   罗博文捉住武藏的手肘。“外面下着雨呢,地上又湿又滑,还是别回去了呢。”   “雨已经停了,你家附近离地铁站也没多远,我还是回去吧。”武藏说着,已经打算离开了。   罗博文道:“这么晚了,不回去又怎么样?你都是成年人了,家里还有门禁么?算了吧,今晚别回去了。”   武藏说:“我怕我妈担心。”   “打个电话就是了,”罗博文开天窗说亮话,“难道你不想,不想……”罗博文朝着武藏挤眉弄眼,脸上露出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我都准备好了哦。”   武藏凑过去,抱住罗博文,罗博文呼出的气体冲击在武藏的耳边,一股瘙痒和温热朝着武藏袭来,武藏在罗博文的嘴角上轻轻一吻。“亲爱的,我们来日方长,”武藏说,“还有一生。不过我今天真的要回去了,我妈还在等我呢。”   武藏话说到这个份上,罗博文没有再坚持下去,他只说:“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另外,我也想见见你妈,希望有机会。”   “会有的。”武藏说。   武藏穿好罗博文的衣服,他的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只好穿罗博文的,幸好罗博文没有比他高多少,衣服勉强不算大,武藏顺手拿了角落里的一把红伞,一打开,竟然破了一道口子。   “拿这把。”罗博文从房间里拿出一把蓝色格纹的伞,递给武藏,武藏便走出小区,和白泽一起乘坐地铁回家。   武藏本来不知道家在哪儿,但白泽知道,所以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大概十一点钟的时候,武藏终于到了,这是一个安静但不简单的小区。   一排房舍整齐地排列着,都是二楼高的房子,独栋,自带花园和后院。在月光下,武藏能够看到栅栏上的蔷薇粉红,异香袭人。   武藏踏上台阶,裤子里自有开门钥匙,武藏开门之后,走进客厅,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休息。武藏打量着这个带给自己生命的陌生人,她将近四十五岁,却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结成一个丸子头。母亲体态丰腴,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安详地沉浸在睡梦中。   武藏方才踢脚走一步,母亲就从梦中清醒过来。“你回来了,”母亲说,“这都多晚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抱歉,我没看到。”武藏掏出手机,将屏幕对准母亲,好让她看到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武藏审视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如此说话,他还真的不太习惯,但多看几眼,他有一种熟悉感了。   “等你回来,没吃晚餐岂不是饿?”母亲从厨房里面端出一碗银耳莲子汤,隔着老远,武藏都能闻到甜味。   白泽坐在母亲方才坐过的沙发上,他和武藏说:“你需要和你父母坦白。”   “不急,不坦白也没事,反正我能接受和罗博文偷偷摸摸谈恋爱结婚。”武藏说。   白泽道:“罗博文想见你的妈,难道要我把这句话的潜台词翻译给你听吗?他——想——见——你——妈。”   “出柜就出柜,有什么大不了的。”武藏心想,反正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拥有“妈妈”称号的符号而已。   武藏正想张嘴,突然一股电流传进了武藏的脑海中,武藏和亲人们的记忆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朝武藏席卷而来,他想起母亲曾经拉着他的手去逛街,一逛便是一下午;他想起父亲在大晴天教他打篮球;他想起叔叔在他八岁生日时买了一个要价不菲的游戏机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不止这些,更多关于母亲、父亲、叔叔的记忆不停地涌过来,现在他们都不是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了,武藏赖以生存、习惯的亲人们,武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喜欢男生了。   白泽说:“鼓起勇气,加油,亲爱的。”   白泽虽然像是调侃一样,但话的确戳中了武藏的内心,这个世界不是那种,自己不需要被感情捆绑。他决定鼓起勇气说出来。   “妈,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说,”武藏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银耳莲子汤,猛吸一口气,“其实我不喜欢吃甜的。”   白泽:“……”   “我做不到,”武藏在心里和白泽嘀咕,这实在是太难了,武藏心想。   武藏的母亲许舒看着手中的银耳莲子汤。“奇怪了,”她说,“从小到大,你都蛮喜欢喝的,现在换了胃口了啊。”   武藏拍拍手。“是的。”   “慢着,你手上戴着戒指,”许舒将碗放到桌子上,一只手拽住武藏的手肘,研究着他手上的钻戒,“你找到女朋友了啊?怎么都不告诉妈妈?你爸爸肯定不会开心。”   武藏看着母亲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仿佛她已经在心里勾勒了武藏以后的幸福生活一样,武藏怎么忍心打击她呢?“为什么爸爸不会开心,”武藏问,难道父亲是个腐男,希望自己找个男朋友?   那事情就好办太多了。   “这个事情,恐怕你要亲自问你父亲了。”许舒面上泛起一股神秘兮兮的微笑,武藏看了直接打了个冷战。   “那么父亲在哪儿?”武藏问。   白泽在武藏的视野中央调出了武藏父亲的资料,长相容貌性格都有了,其实在武藏的记忆里,已经形成了父亲的人物形象,白泽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但后面的时候,武藏稍后再找白泽算账。   父亲的姓名是武贤云。   “他生病了,你叔叔陪他在医院里。”许舒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武藏话语中有些怪罪的味道,但他真没权利怪罪。   许舒解释:“打你电话你又不接,短信也不回,只能当面通知你了,你才回来这么久,事情总得一件一件说呀。”   “厉害了,我的妈。”武藏说,“你不会给事情排个序吗?难道我饿了,要吃银耳莲子汤,比我知道爸生病了,还要重要?”   “你又不会治病。”   武藏摇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许舒叫住武藏。“你要去哪儿?”   “医院,”武藏说,“我要去看望爸爸,对了,顺带一提,爸爸生了什么病。”   许舒的神色一下黯淡起来,仿佛阳光照耀不到的阴暗角落。“这个,好像不简单,”许舒走过来,摸着儿子武藏的脸颊,“好孩子,今天这么晚,你爸在医院也睡下去了。你还是明天再去吧。” 第25章 父亲   第二天武藏醒来的时候,还只是早上五点半,在夏日炎炎中,五点半起床并不算早。此时窗外天业已大亮,几个早起的老头子在外面练太极拳,透过纱窗,武藏都能感觉到凉爽的风吹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   严格来讲,武藏昨晚上并没睡好,半夜醒来两三次,一次感觉到母亲在隔壁打电话,一次是自己起床喝水,那时候他不知道明天起来,该如何面对父亲武贤云。   武藏趿着鞋子下楼的时候,许舒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和昨晚武藏所见的中年妇女几乎突然判若两人,武藏研究着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深陷的黑眼圈。   “怎么了,”武藏审视着许舒的变化,“昨晚没睡好?我听见你半夜在接听电话。”   “你叔叔打来了,”许舒说,“你爸的情况并不明朗。”   “等下我去医院看他。”武藏说。   武藏吃了母亲准备的早餐,他以为许舒会和他同去,但武藏背起背包后,许舒围着围裙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你不去吗?”武藏质问许舒。   许舒说:“今天你去吧,估计他想和你说说话,另外,我改天去看他,这样不至于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   武藏正准备踏出门外,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突然攫住了武藏,他不由得缩回脚,紧紧攥住背包的带子。“妈,”武藏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我有一件事想说。”   “你说吧。”许舒表情好像在暗示,无论她听到什么,都不会有情绪的起伏。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他还和我求婚了。我……”武藏没有说起来,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戒指,从他戴上那个一刻开始,他心里就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现在是时候将包袱卸下来了。   武藏不敢去看许舒的表情,八岁的时候,自己画了一张画,没有达到许舒的预期,她有整整一周没和武藏说话,直到武藏将那棵树画好为止。这次许舒收拾碗筷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是背对着武藏,武藏看不清许舒的模样。   乘机武藏连忙走了,他在迈出门外之后,他听到房里响起杀猪一样的叫声,武藏浑身一震,跑到地铁站去医院了。   在地铁里,罗博文发来信息,询问武藏今天是否有空和他去旅游,武藏说今天要去看医院看望爸,改天再去游玩。   但电话那头的罗博文有点不开心了。“有些人接受求婚之后就会变,你不会这样吧?”   “傻瓜,我还是那个武藏。”武藏托着手机说。   “笨蛋,”罗博文说,“你爸生病了吗?怎么不带我一起去?我可以买些水果一起去。”   “蠢货,”武藏回答,“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别逼我了好吗?容我一段时间。”   “骚货,”罗博文说,“我们可以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前去。”   武藏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才不要,万一罗博文在那里露出什么马脚,武藏可没有什么随机应变的能力,即便有白泽这个高智能的机器在,但人们对于某些事物的看法根深蒂固,白泽又不能入侵人类大脑,所以他提供的帮助还是客观上的。   如果武贤云不接受,万一被气死了,武藏简直不知道会怎么办。   “放心吧,”白泽剧透着武藏,“一时半会你父亲死不了。”   武藏赶到医院的时候,恰巧在病房门口撞见买午餐回来的叔叔武贤海,他看到武藏,走过来拍了拍武藏的胸口。武藏接过叔叔买的午餐,叔叔说:“你来的正好,我打电话给你妈,让他叫你来,你爸有事情找你,我也要去上班了。”   “多久打的电话?”武藏问。   “我刚刚打给你妈的,”武贤海语气悲伤地说,“你妈好像情绪非常奔溃,也是,你爸的情况有点不好,肾衰竭晚期,可能会转向很不好的方向。”   你根本不知道,武藏心想。“好的,叔叔去上班吧。”   武藏拿起叔叔买的午餐走进病房,午餐是一盒水煮豆腐,不能再清淡了,盒子里面放着两双筷子,不够饭量绝对不够两个成年人食用。   这件房子里有两张病床,武贤云的床靠着窗子,此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武贤云正盯着窗上一道雨水流成的沟壑。   这是武藏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他身形佝偻,但如果没有病痛的折磨,武藏知道他会是一个健壮□□的父亲,他窝在病床里,穿着蓝白条纹的衣裳,这形象一瞬间让武藏以为是个集中营的俘虏。   他咳嗽了,像是有十几只猴子在他肺部尖叫。   “爸,你怎么样了?”武藏问。   “还好。”武贤云说,接着他看着点滴滚下来,好像父亲喜欢看这种液体滑动的样子。   “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武藏说着,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儿,或者该不该坐下来。   “我先说,”武贤云说,“我这病,想必也是难得好了,只是过一日算一日。我们家里的火锅店没有着落,我想你能不能接替火锅店,做一段时间?”   其实白泽已经将这个世界的资料告诉武藏了,这个世界,武藏的父母是经营一家火锅店,如今父亲病重,无法再挑起大梁,母亲一人肯定无法将火锅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武藏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按道理应该继承起火锅店。   但武藏真的不想当一个火锅店老板,如果是几个月或者几年,武藏还能接受,但这是一生的事情,从父亲的眼中,武藏分明看到父亲希望他能将火锅店发扬光大,而家里的母亲肯能希望自己能传续血脉。   武藏好恨啊,如果他有个兄弟多好,让这一切落在他的身上,自己就能安心完成任务了,武藏赶紧将这没用的遐想扼杀在脑海中。   “我不想当火锅店老板,”武藏说,“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可能想画画,或者却当传道授业的人,但绝对不是火锅店老板。”   “这是我们祖传的事业。”武贤云说。   “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不过是代代相传的一个小火锅店,又没有什么祖传配方,也不是什么古店名处。只是我们这些子子孙孙不喜欢改变,一个个都从父亲手中接受过来,这样就不用费心去找工作了,只要好好当个火锅店老板就好了。这或许是你或者爷爷的梦想,但绝对不是我想要做的。”   “那你要做什么,”武贤云说,他的话语中分明夹着着愤怒,“那火锅店怎么办?难道要在我们这一代关门?老天啊,我这么养出一个你这样的儿子。”   “现在就惊叹真的太早了,爸,”武藏冷笑着说,如果他告诉父亲他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父亲会是什么养的表情?武藏尽量不去想那个场景,简直想一想武藏就想哈哈大笑,“火锅店你可以让叔叔去做。另外,我有一件事——”   “——罢了,我先不逼你,”武贤云说,“火锅店你再想想吧,等几年后你没有工作没有钱,你就会想起火锅店的好来了。我还能活一段时间,少不得赚命罢了。你只听着,我还有一事未了,没看到你成家立业,我是无法释怀的。我大学时有个好友,他女儿和你一样大的年纪,最近她跟着他父亲一起来看我,还在这个城市里面,没有离开,我帮你联系了他们,你们可以试试。”   “不用试了。”武藏拒绝,他接着就要将自己和罗博文的事情了,但又被父亲打断。   “不用试了?你知道他妈吗?那是当年大学的女神,多少人千呼万唤上赶着去追她,可惜人家目光高着呢。如今生下来的女儿,不说别人,就说身材容貌,那是拔尖的,完全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色。我和她聊得不多,但她又是一个懂礼貌、好性情的女生,如果成了,那是你祖坟冒烟了。”   这样就更不能耽误人家姑娘了,武藏心想。“父亲——”   “——别说了,下午你就去和人家女孩子见一个面,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 第26章 叶竭   父亲没给武藏话语权,他只能按照父亲说的做,去见一见父亲大学老朋友的女儿,那个貌美如花知书达理的可人儿。   武藏现在满脑子都是罗博文,即便他以前爱过女生,但这次他只准备匆匆走个过场。   商业街向来繁华,两排都是服装店、咖啡店什么的,这些店铺以及那清新文艺的装横吸引了无数情侣过来。   武藏走进一家奶茶店,奶茶小妹正在捣鼓一杯加冰的大杯奶茶,武藏打量她,一张秀气的瓜子脸,举止透露着女儿家的文静和礼貌。   其实这个女生的容貌也算佼佼者了吧,如果老爸朋友的女儿也长得这样好看,那就真配得上父亲的那些溢美之词。   “我要一杯加冰的柠檬奶茶。”武藏对着柜台的奶茶小妹说,武藏有些矜持,他一向喜欢对服务员礼貌一点,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人。   “好的,武藏先生。”奶茶小妹说,然后转身去制作。   “你认识我?”武藏惊讶地说。   “认识啊,”奶茶小妹说,“我叫叶竭,我的爸爸和你的爸爸是大学好朋友,他们约好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啊。”   武藏用手比划着叶竭这一身,她笑着解释:“等你无聊,我以前大学时在奶茶店兼职过,所以就在这里做一会儿。话说武藏先生,你真和我爸说的那样,帅气又有礼貌呢。”   武藏有点手足无措,这样的恭维话自己也是要说的。“我爸说你的,完全适合你。”   “所以我们到街上去逛逛吧。”说话之间,叶竭已经做好了一杯加冰的柠檬奶茶,亲手递给了武藏,又拿出一根吸管给他。   武藏将吸管插/进奶茶里,小口啜饮奶茶。外面天气着实炽热,喝了这么一小口,武藏就感觉神清气爽。叶竭脱下工作服,随手拿起一杯奶茶,就和武藏走出来了。   大街上人流密集,几乎是熙熙攘攘,武藏和叶竭一人端着一杯奶茶,边喝边走,因为路上的行人太多,武藏不方便和叶竭说什么,但他觉得作为一个男生,总要找一些话题。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约我们见面吗”武藏说,能够用这种废话作为开场白,除了他还真的没有谁了。   “我知道啊,”叶竭说,“男未婚,女未嫁,约在一起还能做什么?我想我爸和你爸的目的都是一样吧,变相的相亲?”   武藏一时哑口无言。叶竭喝着奶茶,用嘴吸出了咕噜咕噜声,这和他感觉的有点不太一样。“我们不可能的,”武藏说,“我们就当走个过场好了。”   “为什么不可能啊?”叶竭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和你结婚了,说真的。”   这种直白的对话让武藏吓了一跳,武藏将喝剩下的奶茶一起放进垃圾桶。“不可能的原因是,怎么说呢,我也有点羞于说出口,但因为某些原因,你和我在一起,绝对不会幸福的。”   “为什么不会幸福?”   “这个,反正不会幸福。”   “你打女人?”   “怎么可能!男人我都不会打,唯一会打的只有打地鼠了。”武藏说。   “你有特殊的癖好?”叶竭小心翼翼地问。   就这几句话,让叶竭的形象在武藏心目中重构了,或许这是武藏的偏见,但显然这个女孩脑子里装着一些古怪的念头。   “老实说吧,”武藏心想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很难以放开的人,“其实我喜欢男生,而且我已经接受一个男生的求婚呢,你看我手上的戒指。我觉得你和我爸挺相配的,都不会多看我几眼,也不会注意到这样微妙的变化。”   叶竭张大了嘴巴,好像很吃惊。武藏就知道。   叶竭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一直在问的,”武藏说,“这样,你还要和我结婚吗?还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想和我结婚?姑娘,你条件不差,找个好男人不会很难的。”   “不啊,我还是要和你结婚,我说过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和你结婚。”   武藏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如果能看到的话,可能会比方才叶竭的表情还吃惊一些。“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上赶着嫁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还是个对同性的兴趣明显大于异性的人?”   叶竭看着武藏。“老实说,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喜欢男生的人了,何况你手里的戒指,我也不是没看到。既然你都订婚了,你老爸还让你来和我相亲,说明你的事情要么没和老爸说,要么他没同意,这样更坚定我的想法了。所以说,我的确没有判断失误。”   “我不懂,”武藏说,“难道你想嫁给一个这样的人?”   “我们是同一类人,或者不同。我喜欢女生,你喜欢男生,如果我们的喜好对换一下,说不准就成了,但是现在我们都是不普通的人。或许我们可以结婚,但只是为了应付长辈,不需要负责任或者承担婚姻带来的东西。如果你和我结婚,你可以继续和你的男友厮混,但不可以阻止我和我的女友恋爱。”   “啊,我明白你了,”武藏说,“其实你只是想和一个男人结婚,给家里的长辈看的。”   “对啊。”叶竭掩饰的表面功夫都不做。   “难道你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我是喜欢男生的人了啊。”   “是啊。”叶竭换了一种肯定方式,回答着说,她又问武藏,“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结个婚什么的?”   “不行,”武藏说,“婚姻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种糊弄长辈的假冒婚姻,我不会考虑的。”   “为什么啊?说不准我们还能够生几个孩子,你和你男友养一个,我和我女友养一个,不是比收养啊拐卖啊要好的多?”叶竭说着说着笑起来了,这样做很像确保让武藏知道,这只是个蹩脚的笑话。   “不,至少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爱,否则我不会结婚的。”叶竭说。   “看来你还没向现实屈服啊,”叶竭说,“罢了,就你这几句话,我就知道我们形婚后,也是争吵的多,算了吧,就当我们匆匆走个过场,回去说谁也没看上谁。”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在附近一家星巴克坐下来,一面喝些东西一面继续说话。方才在外面两个人说得口干舌燥,一杯奶茶不算解渴,现在又喝些咖啡,武藏心中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我们玩到多久?”武藏说。   “不知道。”叶竭说。   这算什么回答,武藏心想。此时一通电话打来,这个时候店里还算安静,旁边除了一个服务员,也没有其他人在,武藏就随地接听电话。   “你在做什么。”手机那头的罗博文开门见山问武藏,语气平平淡淡,不像问问题,而像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在陪老爸呢。”武藏说。   坐在武藏对面的叶竭强忍住笑意。   “我想和你爸说说话。”罗博文说。   武藏摸了摸头发。“他睡下了。”   “他多久醒”   “你别逼我好吗?”武藏语气不耐烦起来,“这种事我们找个机会好吗?”   “哦?自我求婚之后,你有主动联系过我吗?”罗博文生气地说,隔着手机,武藏能感觉罗博文的愤怒。   “你求婚到现在也不过一天,你是来搞笑的吗?”   “哦,”罗博文说,“才一天你的新鲜感就掉了啊,才一天你就背着我和其他女生约会了啊?”   武藏下意识抬头往外面看去,玻璃门外站着罗博文,他正怒目而视地看着武藏。发现武藏也在看他之后,他直接推门走进来,坐到两人旁边。“约会开心吗?”罗博文讽刺地说。   武藏笑着和叶竭说:“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罗博文一瞬间收敛了不开心的表情。   叶竭说:“啊,这就是你提起的男朋友啊,果然长得丑啊。”   罗博文:“……”   武藏说:“我可没说,真没说。”   叶竭说:“开玩笑的啦,既然你男朋友来了,你就和你男朋友好好的约会吧,我就先告辞了。回去之后,我们就说谁也看不上谁哦。”   叶竭一瞬间拾起女儿家的矜持和温柔。“祝你们玩的愉快。”   “再见。”罗博文说。   武藏笑道:“你吃醋吃得好傻,那个女生喜欢女生的。”   “我又不能第一眼看出她喜欢女生。”   武藏说:“你看出我喜欢男生就好了,今晚上我们可以,好好的玩一些dirty、naughty、sexy的事情哦。”武藏朝着罗博文挤眼。   罗博文伸出舌头,诱惑地看着武藏。 第27章 愤怒   白泽的说法是,快点将罗博文介绍给父母,然后收养一个叫萱萱的女孩,加快实现目标的步伐。   在罗博文和武藏上床的时候,武藏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除了罗博文打断武藏,要他表现出一点疼痛和娇喘,武藏也只好发挥自己的演技了,毕竟他暂时无心享受。   第二天一大清早,武藏便将想法告知罗博文,罗博文用一种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武藏,仿佛非常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父母的支持。   对了,武藏昨天将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告诉妈,到现在他还没联系过她,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武藏便想先带罗博文回家,再去医院。   路上罗博文非常拘谨,武藏能够看出他勉强装作镇定,武藏便在车里放了艾薇儿的歌曲,罗博文一向喜欢这个欧美女歌手,现在他果然好多了。   到了家,武藏将车开往底下停车场,罗博文打量着武藏的房子。“这里很像《摩登家庭》菲尔的房子。我很喜欢。”   “我更喜欢他们的婚姻生活,我希望我们以后也会像那样温馨。”武藏充满期待地说,仿佛这一刻他是菲尔,自己是克莱尔。   罗博文笑道:“会的,我保证。”   武藏牵着罗博文的手走进家里,母亲许舒正在厨房里做午餐,刀切砧板的声音卡擦卡擦,仿佛等待着两个人上绞刑架一样。   “我回来了。”武藏说。   许舒拿着菜刀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是武藏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请坐,”许舒说,“坐吧。”   武藏看着许舒拿着菜刀对着罗博文,不由万分不好意思,许舒也察觉到了,讪讪地笑了笑,将菜刀收起来了,转身又走进厨房。   武藏让罗博文坐到沙发上,许舒再一次从厨房里出来,这次她手上没有寒光闪闪的菜刀了,而是一盘切成小片的西瓜,上面插着牙签。罗博文道了声谢,就吃起来了。   “长得挺帅的,有没有女朋友?”许舒坐在沙发上,抢过武藏手中的西瓜。   罗博文笑说:“没有。”   武藏拿起另外一块西瓜塞进口中。“妈,这是我……男朋友。”   罗博文睁大眼睛看着武藏,他完全没想到武藏竟然这样就说出口了,当然罗博文也不知道,武藏事先已经给母亲打了预防针了。   许舒打量了罗博文好一会儿,才说:“多久喜欢武藏的?”   “大学时候。”罗博文说,他更加惊讶许舒竟然这么不震惊。   “什么工作?”许舒问。   罗博文手心生了汗。“律师,”罗博文说,“我是一名律师。”   许舒连忙转头和武藏说,“那你是不是准备在家当全职主夫?”   武藏心里还真这么想的。   之后许舒和罗博文聊了许多,包括和自己的未来,武藏听罗博文绘声绘色描述着以后生活的蓝图,不仅也无限向往。   之后,许舒说身体乏累了,但武藏知道这是母亲在给他和父亲坦白的机会,武藏理解,只让母亲去睡觉,之后和罗博文一起驾车去医院看望父亲武贤云。   罗博文将音乐播放机打开,笑着说:“等和你爸说了,我们就有了你爸妈的祝福了,那时候我们能开心筹划婚礼了。”   “你还真乐观。”武藏幽幽地叹了口气,武贤云可不比母亲好说话,基本上武藏都没什么话语权。   “你说我们结婚在哪里比较好?或者你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婚礼?”罗博文喜滋滋地问着武藏,武藏只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两人下午三点一刻赶到医院,这时候病患特别多,两个人穿过许多身形佝偻的病人,才到父亲病房门口,罗博文新奇地看着周围,体贴善心的护士正在照顾病人。   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护士正在给武贤云打点滴。   罗博文牵着武藏走进去,邻床病人看到了连忙装睡,护士打完点滴,看了两人一眼,匆匆走了。   武藏极为别扭,挣脱了罗博文的手。   武贤云睁开眼睛,发现来的人是儿子,便让他沿着床沿坐下。   “这是哪位?”武贤云打量着陌生人。   武藏抢先说:“好朋友。”罗博文这人就是乐观过头了,以为谁都和自己母亲一样。   武贤云瞬间对罗博文失去了兴趣,即便罗博文推着眼镜框,装模作样地弄着头发,武贤云还是没将他再看一眼。   “你和那个女生怎么样了?”武贤云说。   “什么怎么样了,”武藏说,“我不喜欢那个女生,她再优秀,我也不喜欢,反正不是我喜欢的。”   武贤云盯着点滴流下来。“幸好人家看不上你,如果看上你了,你又没看上人家,我真会被你气死。”   “你想让她当你儿媳妇,再生个儿子就是了。”反正她也会嫁,武藏心想。   武贤云瞪着武藏,那眼神仿佛要将武藏吃了。   罗博文说:“其实武藏对女生很挑的,基本上没有喜欢的女生。”   武贤云哈哈大笑,笑声将邻床那个装睡的老人都惊醒,他转头脑袋,盯着这边三个人,好像在看一场好戏。   武藏心中的怨气突然冲上来了,武贤云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是他喜欢的,就要强迫自己喜欢,他受够了。   “我喜欢男生,无论是哪个女孩子,我都不会喜欢。”   邻床的老人继续装睡。   武贤云的表情好像他听到发动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这不是真的,”武贤云的语气完全听不出他重病在身,“你只是没有正确认识到你自己。”   “谁也不会比我更清楚,”武藏感觉眼睛酸痛,“我从小就意识到了,只是你从来没有关注过我!没有花任何时间来关注关注你宝贝儿子。你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什么破火锅店,谁稀罕。”   邻床的老人十分有兴趣,探出脑袋偷听三个人的谈话。   武贤云坐起来。“这个男生到底是谁?”   “他男朋友。”罗博文直言不讳。   “你手上戴着戒指?求婚戒指?”武贤云咄咄逼人地问。   “是啊,”武藏笑道,“我亲爱的父亲,你终于发现了,我以为你看不见呢。”   罗博文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伯父,我们想获得你的祝福。”   武贤云冷笑说:“我觉得你们需要躺这床上来,而不是我。”   “你如果不能理解,这就算了。没有你的支持,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武藏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他来管。   武贤云说:“我不会准你们的,永远也不想,除非我一口气咽不下来,死过去就算了。”   武藏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时候叔叔武贤海来了,他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只瞧着隔壁患有糖尿病和高血压的失业老人拿着一张看戏的脸望着他,武贤海走上前去,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贤云一边咳嗽一边大叫:“我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这算事情吗!”   武藏笑道:“随你。”   武贤海看了罗博文,一下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哪样?”武藏没给叔叔好脸色看。   武贤海伸出拳头,几乎要打到武藏脸上去了,罗博文见机将武藏护住,武贤海打到了空气,罗博文估计那些受击的空气正跑到墙角大哭去了。   武藏冲出病房,头也不回,他在心中大吼:“随便你们!” 第28章 私奔   火车上到处嘈杂不堪,有小孩子在过道上啼哭不止,武藏透过车窗,看到旅客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火车站台上奔跑,列车连声催促旅客登上列车,罗博文坐在武藏的对面,目光始终落在武藏的脸上。   “我会一直陪着你。”罗博文说,他伸出滚热的手抓住武藏的手,武藏甩开了,从单肩书包里拿出几块糕点吃。书包里面还有几千块现金,是母亲许舒偷偷塞在里面的。   “别害怕。”罗博文说。   “你当我是什么,”武藏说,“小孩子吗?”   话音才落,一个帅气的列车员身穿工作服,走到了两人身边。“请出示你们的车票,谢谢合作。”   武藏将车票递给列车员,列车员看了一眼。“到扇州?”   “是的。”武藏将车票收回来,目送列车员去检查其他旅客的车票。扇州是罗博文父亲的家乡,也是他的家乡。武藏得知,罗博文的母亲是一个英国人,拥有漂亮的碧绿眼睛和一头秀丽的金发,所以罗博文是个混血,毛发偏淡。   他们这次坐长途火车去扇州,见罗博文的的父母。   自己的母亲已经大大方方接受了这个事实,可那个病重又顽固的父亲武贤云宁可否认事实,也不肯承认真相。他还固执地以为自己存心找个男人刺激他,不想接受火锅店,不愿意和叶竭相爱,便拖了好朋友假冒情侣。   即便武藏当面亲吻了罗博文,父亲还是沉醉在他那个臆想的世界,他永远也不会相信,也不会支持。   既然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武藏也不稀罕,所以就和罗博文萌生了私奔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武藏倍感痛苦,因为父亲重病,自己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狠心离开他们。   准备私奔前的晚上,武藏决定和父亲进行一场交心的谈话,谁也不能强加观点给谁,各自说出想要的东西。白泽非常支持武藏,紧要关头白泽也会提供帮助。   武藏走进病房,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短短几天,他瘦了一圈,不知道是疾病的折磨,还是他为儿子的事情烦恼。   “爸,”武藏坐下来,“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谈一下。”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武贤云将头转开。   “爸,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关心过我,我想要什么你都没有给过我。我现在告诉你,我现在只想要一件事,我只想和罗博文结婚,好好过完这一辈子。至于火锅店,你让叔叔帮忙吧。”武藏说。   “你说完了?”武贤云问。   “嗯。”   “那我睡了。”武贤云说。   武藏强压怒气,父亲是一个不爱说这些交心话的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一件事,”武贤云突然说,“我只想你是我想要的儿子,而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想你继承火锅店,和一个女孩子结婚,好好过完一生。”   “怎么选择道路,应该交给我,而不是你。”武藏直言不讳。   武贤云说:“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既然不能妥协,那就算了吧。”武藏幽幽地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生下我吗?”   武贤云那边没有动静,武藏不知道要不要再问一句,但就在这纠结期间,武贤云打起了鼾声,武藏顿了顿,走到床旁,看着父亲。   他脸上有太多皱纹和斑点了,武藏伸手拂了拂他的脸,接着吻了自己的手,又轻轻碰了碰父亲的脸。   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那是武藏最后一次和武贤云说话,也就是那次说话之后,更加坚定了武藏私奔的心。   然后知子莫若母,武藏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打算怎么被许舒发现了,武藏和罗博文一度非常害怕母亲出面阻止,但显然许舒支持他们,并且不会打乱他们的计划,甚至在出行时,偷偷塞了几千块钱放到武藏的背包里。   武藏非常感谢母亲,显然,自己亏欠他们,但为了复活,武藏别无选择。   火车驶进隧道里,一片黑暗席卷了车厢,有微弱的灯光让武藏勉强能看到周围,打牌的几个妇女,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安静坐在座位上的小女生,以及蹲在过往道上的没有买到坐票的人。   武藏内心可能比那些没有坐票的人更加惆怅,他此刻要赶往罗博文的家乡,先不说丑媳妇见公婆的那种焦虑感,便是要将向父母坦白的事情说出来,武藏都感觉焦灼。   武藏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他的父母会更加容易接受。   武藏有点疲劳,他躺在躺椅上,罗博文靠了过来,武藏顺便躺进他的怀里。   七八个小时后,列车终于抵达终点站扇州,罗博文推醒熟睡中的武藏,武藏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哟,”武藏说,“没有把我丢在火车上呢。”   “怎么说话的呢,”罗博文笑道,“你可是我永恒的爱人。”   罗博文将手搭在武藏的肩膀上,两个人走出火车站,武藏头一次来这个传说中的繁华城市,武藏第一感觉是这里非常现代化、高科技化,有许多摩天大厦和出名建筑物。   武藏考虑是否要买些什么东西去,但罗博文拒绝了,他说:“人到了,就好了。”武藏只得作罢。   武藏和罗博文坐上高速地铁,虽然罗博文一只手紧紧牵着武藏,但武藏还是感觉浑身紧张,有汗水从背后滑落,武藏在心中叫了白泽。   智能眼镜将白泽的形象投影在地铁上,白泽穿着一套毛睿杰曾经穿过的衬衣和牛仔裤,他将手放在顶架上,武藏伸出手,白泽轻轻的抓住他,武藏稍稍感觉到了安心。   罗博文惊讶地盯着武藏。“你把手放到空中干嘛?”   “好玩。”武藏缩回手。   下午五点左右,两人到家。罗博文的家是郊区的一个地方,独栋,装饰偏向欧美样式,前面是一个大院子,围着白色的围栏,蔷薇顺着围栏开了个遍,武藏非常喜欢。   罗博文牵着武藏的手,敲开了家门。在门吱呀打开那一瞬间,武藏挣脱了罗博文的手。   出来的是一个英国女人,也就是罗博文的母亲。她瞳孔碧绿,头发金黄,五官深邃,典型的英国人长相。她看到罗博文那一刻,碧绿的眼睛好像在发光。“my dear,”罗博文母亲说,“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她是用纯正的伦敦腔说的,武藏喜欢。   “想我没有?”罗博文说。   “当然想。”罗博文母亲说。   两人嘘寒问暖好一阵子,罗博文的母亲才注意到有一个陌生人在里。“你好啊,你长得真帅,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可以和我儿子在一起哦。”   武藏惊讶极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的母亲主动要求自己去当他儿子的男朋友?武藏连忙叫了白泽,将刚才听的那一段话翻译成中文,结果一点都没错。   武藏目瞪口呆。   罗博文说:“妈,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罗博文的母亲一把将武藏抱住,“我喜欢这个女婿。”   “妈,我才是攻。”罗博文说。   罗博文的母亲没听罗博文说什么,将武藏一把拉进房内,罗博文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了。   罗博文的母亲对着武藏说:“你要来一些茶吗?”   “yes,thank you.”武藏说。   罗博文的母亲连忙到厨房去斟茶。   武藏瘫在沙发上。“我白紧张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罗博文捏了捏武藏的小脸。   武藏心想,罗博文的母亲真是接受度高啊,一点也不意外,果然腐国的称号也不是随便说的。   罗博文道:“你惊讶我妈这样就接受了吗?”   “有一点惊讶。”武藏说。   罗博文道:“在我们登上火车之前,我就告诉我父母这些事情了,所以她们早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接受的,用了多久接受的,但我确信,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接受了。”   武藏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心脏,他为了自己不受委屈,提前说好,那么坦白的时候,他父母就不会唐突自己。武藏感觉罗博文很暖,他感觉自己鼻子很酸。   罗博文说:“我再也没对谁这么上心过,亲爱的,今晚上你要好好侍奉朕。” 第29章 结婚   武藏坐在罗博文的沙发上,他的母亲端来茶水和水果,武藏吃着罗博文递过来的瓜果,口齿清凉。   武藏一边吃,一边端详着罗博文的母亲,事情比他想象的简单十倍不止。   罗博文同样给母亲送了一块西瓜。“老爸呢?”罗博文说。   “出差去了,他母亲说,“不过你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他了,你放心,他并没有怎么样。”   “你们的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罗博文开怀大笑着说,旋即他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极度像个小孩子。   武藏宽慰地想,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温柔和蔼啊,如果父亲能够和他母亲一样,或者哪怕只有一半,自己都不会这样惆怅难过了。   武藏和他们一起吃完晚膳,他母亲说他们两个坐车劳累了,赶紧去休息。   罗博文牵着武藏到他的卧室,武藏第一次看到罗博文家里的卧室,简直合自己胃口无比。   绿色的窗帘遮住阳台,白色的衣柜紧靠墙壁,中央是一张蓝色的矮床,武藏将外面的衣服脱了,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马上就陷下去一个小洞,罗博文说:“舒服吗?”   “嗯,舒服。”武藏回答,真的很舒服。   “这对话有点热,”罗博文脱下外套,“等会说不准会更舒服。”   “哈哈哈。”武藏一时语塞。   罗博文说:“我先去洗个澡。”   罗博文将衣裤全脱了,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内裤,武藏看到他宽厚的肩背,以及有黑色寒毛的手臂,武藏突然想起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喜欢搂着自己走路,过马路时,操场散步时,反正他的手会搭在自己的肩上,然而现在他怀恋那种感觉。   想完之后,武藏回过神来,罗博文已经进了洗漱间,里面传来水流声,武藏能感觉水珠打在罗博文的背上。   不久之后,罗博文穿着白色贴身浴衣出来了,武藏爬起来,笑道:“我也要去洗澡。”   武藏走进卫生间,里面还残留沐浴露和洗发液的香味,还有一种罗博文身上独有的香味,武藏挑开沐浴露,躺在浴缸里舒服地洗了个澡。   当他走出门外的时候,下巴都要吓掉了。   罗博文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灯光下他全身都一览无余,武藏被这样大胆的罗博文吓了一跳,他看到武藏出来,直接将武藏揽入怀里。   武藏感觉心里有一只小鹿在怦怦乱跳。罗博文从后面绕过来,吻了一下武藏,他的手不安分伸入武藏衣服里,武藏条件反射想要把手挪开,罗博文瞬间知道了什么,他将灯光关掉了。   武藏趴在床上,满脸通红地等待着,他此时只想静静地享受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一片冰凉的感觉从某个地方涌来,接着他感觉到一个炙热的东西,接着他感觉非常爽。   武藏如此在罗博文家里住了几天,他父亲出差回来时,见到武藏稍微一愣,还是罗博文的母亲推了推他,用眼神向他示意,罗博文的父亲才想起来。   “你就是我儿子的男朋友?”   “是的。”武藏回答。   “哦,”罗博文的父亲握了握武藏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武藏还能说什么,他父亲在武藏心中的第一印象已经形成了。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严肃正经的人,难听一点,就是古板没什么情绪外露,不过比起自己那个操纵感强烈的父亲,这个已经算好了。   如此,武藏在罗博文家里过得一帆风顺,直到有一天,武藏和罗博文以及他的父母一起吃饭,武藏正在夸罗博文母亲的饭菜做得好,罗博文突然说:“我想下个月就结婚了。”   武藏吃了一惊。“这么快?”   正被武藏捧到天上去了的罗博文母亲说:“好啊。”   罗博文的父亲说:“你的家人怎么看的?”   “我家人没同意,”武藏说,“不过也不要紧,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依旧相亲相爱。”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他父亲说,“你确定要这样吗?”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罗博文岔开话题,没让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了。   一个月后,罗博文和武藏结婚了,这是武藏自打认识罗博文那天开始就想做的事情,如今果然美梦成真。   结婚以后,两人的感情一点也没有变。白泽说,只要自己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到了六十岁,能够复活直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武藏自然知道,凡事都按照白泽说的做,避免和罗博文产生矛盾。   然而当你喜欢上你一个的时候,你的情绪和你的行为并不一定受你控制。经常他感到烦闷,有时候和罗博文也会产生嫌隙,武藏也不会一味避让。   六月份时,罗博文在一家环境保护组织里面当一名律师,这个是公益性的组织,起诉污染环境的不合格工厂。当然不是没有酬劳的,只是罗博文的酬劳并不算高。   这样的钱每个月花花就没了,根本没有什么可存下来了。别说每年旅游一次,或者有笔额外的钱做什么,就是要收养一个女孩,也是捉襟见肘。   武藏和家里算是断绝了关系,不可能开口去问,罗博文毕业之后,也不会问爸妈要钱,他们守着这点钱做事,武藏感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便提出要外出工作。   但罗博文一直希望武藏在家,他不想让武藏工作。   武藏有点火气了。“钱不够啊。而且我一定要收养一个女孩子。”   “我们两个人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收养小孩子,我不喜欢小孩子。”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如果不收养一个女孩子,我会白活一世的。对,这一世我就白活了。我不想。”武藏难过地说。   “为什么啊?难道你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养一个女孩?你的目的真高大啊。”   武藏一时无言,自己只是要收养一个女孩,他怎么就开始冷嘲热讽的?武藏正要争锋相对,争一争口舌之快,但白泽跳出来,告诉武藏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日后找个好机会说。   但武藏偏不。   /   “结婚时,你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那收养/孩子,我说什么时候收养,就什么时候收养/孩子。我下个月就要收养一个女孩,不管你愿不愿意。”   “你当初明显可以拒绝的,”罗博文说,“我说下个月结婚,你可以提出抗议,但你没有,这怪我?我反正不会同意收养/孩子,我不喜欢孩子,也不喜欢宠物,我只喜欢两个人过着。”   “但是我喜欢啊,”武藏说,“就算为了我,你忍一忍可以吗?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句话我应该和你说才是,”罗博文说,“亲爱的,如果我要小孩的话,我为什么不选择和女生过?那还是自己的孩子呢。”   “so,”武藏反驳,“就是因为我们可不能有孩子,你才选择和男生在一起?”   武藏没给罗博文解释的机会,他也不想听,他直接冲出房门,走到外面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想要做的事情,总是不会顺心如意,武藏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不管如何,他都要收养一个女孩,即便,即便是偷偷收养啊。   武藏决定给母亲打个电话,她掏出手机,母亲却给他来了一通电话。 第30章 病逝   武藏立马接听电话,听完之后,他埋着头走回房里。   罗博文本来还在生武藏的气,看他跑了,心里更加烦恼,正拿腿脚提客厅的桌子腿,见到武藏回来,又觉不好意思,连忙缩回脚,瘫坐在沙发上,拿着眼睛瞪着武藏。   武藏直接扑进罗博文的怀里,罗博文先是一愣,后止不住面泛微笑。罗博文一边拍打武藏的后背,一边笑道:“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答应你。这件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哦。”   武藏在罗博文的怀里哭个不听,罗博文连声道:“对不起,方才我不该吼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曾经说过,无论下多大雨,我们都要携手共进。亲爱的,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吵架了。”   这番话武藏听了之后,依然还在哭。罗博文看一个男生哭成这个样子,不仅有些纳闷。他将武藏从自己怀里抽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亲爱的,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爸病逝了。”武藏说。   方才武藏准备和妈诉苦,恰巧她打来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武藏,武藏知道之后,内心非常奔溃,就这样毫无征兆,父亲就去了。   罗博文说:“你决定和我私奔那一天开始,你的家人还活着或者死去,已经没有多大差别了。况且你爸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安抚你的母亲,还有一个叔叔是吧?”   “嗯。”   罗博文父母知道之后,都安慰了武藏。罗博文母亲非常和蔼,而他的父亲只不过说着毫无情感的场面话,说完之后,武藏和罗博文收拾行李,踏上火车,回往故乡。   回到家的时候,围栏上的蔷薇花已经有些枯萎了。   武藏走上斜裂的台阶,按了按门铃。罗博文穿着一条灰色的牛仔裤,站在白色的围栏旁边,几个邻居走过,纷纷打量着两个人。   武藏不耐烦地按着门铃,母亲才出来开门,短短几个月不见,母亲许舒的变化让武藏吓了一跳。   母亲本来身量丰腴,现在形容枯瘦,仿佛母亲的身体和父亲的身体互换一样。高高的颧骨非常醒目,眼角猩红。   许舒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来的人是儿子之后,再也按捺不住,扑到武藏怀里大哭。武藏也忍不住落泪下来,罗博文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斟茶。   许舒说武贤云的遗体已经送去火葬场了,武藏估计不能再见到父亲的遗容了,当初离开父亲时,他没有回答武藏的问题,但是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父亲的答案了。   父亲去世,火锅店一直是叔叔和许舒打理,因为火锅店的事情实在太忙,叔叔抽不出时间来处理父亲的事情,都是许舒一人处理,除非要用到苦力的时候,许舒才会去麻烦叔叔。   然而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武藏只等着父亲的葬礼。   当天夜里,武藏睡在卧室里,身边是罗博文。罗博文穿着一件白色马甲,躺在武藏身边均匀的呼吸,武藏怎么睡也睡不着。   武藏起身,走到客厅,推开母亲的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母亲可能去父亲常去的饭店或者咖啡店去了,这是很常见的怀恋伴侣方式之一,不过武藏有点担心母亲的安危。   突发奇想,武藏溜进父母的卧房,他像是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一样,尽管这个房里除了自己,就只有罗博文。   武藏偷偷打开抽屉,看到了很多自己儿时的玩意儿。有铁项圈,有从书上剪下来的剪报,有手工制作成车胎的橡皮泥,这些小玩意,有些武藏极度喜欢,有些不过玩几天就扔掉了,没想到都收在这里。   武藏又翻了几个抽屉,竟然翻到了儿时的日记。   武藏随手翻开几个,有应付老师的,比如说今天吃了几碗饭,帮谁做什么,也有发自内心的,比如“班长好帅,今天我看了他好久……”   武藏没想到小时候自己会写这些东西,面上真是红如夕阳。   不过之后,他把害羞的感觉转化成对父亲的愤怒,哪怕只要他关注自己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他都能发现自己喜欢男生。   武藏继续翻箱倒柜,在抽屉最后一层,有一个上了锁的格子。武藏翘不开。   “白泽,”武藏说,“我要怎么将锁打开?”   白泽扫描了锁的类型,让武藏按照他提供的步骤,成功的用一个铁丝将锁撬开。他看到里面躺着一个日记本。   这是父亲武贤云的日记本。   武藏看了,第一天是入院的那天。   入院第一天:今天被诊断出肾衰竭,医生的眼光让我很难受。   入院第三天: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婆,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武藏,武藏才大学毕业,我还没看他成家立业。   入院第四天:祝他今天一举拿下。(叶竭)   入院第五天:我不敢相信。我喝了酒,尽管医生不让喝,但我还是喝了。我让老弟明天也给我带几瓶来。   入院第八天:死了算了。   入院第十五天:那傻子在问我什么话呢,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入院第十六天:那傻子跑了,白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入院第二十八天:还没回来,都不去找么?   入院第四十八天:身上越来越难受了,估计他不会回来了。   入院第四十九天:“早知道那晚就告诉他好了,我才没有后悔,只是他也没长成我想要的样子。算了,我也没长成父亲想要的样子,我们都对子女太高,而对自己,总有许许多多理由。他回来吧,即使嫁给别人,也无所谓,我就当养了一个女儿。不过,他们一定要幸福啊。   入院第五十天:身体不行了。   后来父亲再也没有记过日记了,武藏看完之后,跌坐在床上,他将日记本放到枕头下面,捂着脸。正好罗博文醒来,看到武藏没在床上,也找到了这个卧室,武藏看他来了,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罗博文擦干武藏的泪水,武藏将日记本递给罗博文。罗博文笑道:“我们是反过来的,不是父母偷看我们的日记,而是我们偷看父母的日记。”   罗博文翻开日记,逐页看下去,看着他也沉默了,武藏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总是感觉自己亏欠了父亲。”   罗博文道:“有些看起来没有情感的人,其实只是隐藏得很深而已。就像有话说,水一旦深了,流起来就没有声音。人的感情一旦深厚了,就无法察觉。”   “你知道吗,”武藏说,“我想做一个父亲,一个合格的,比我父亲更好的父亲但是你剥夺了我当父亲的权利,你不肯定答应我收养/孩子。”   “我答应你,”罗博文说,“我错了,我们或许需要一个孩子,能和分享我们的生活。你知道吗?我们一定要当一个温柔的父亲,即不像你的父亲,也不像我的父亲,而是我们自己。我们的模样。”   “我要孩子一提到父亲,就会微笑。”武藏说。   “恩恩,”罗博文说,“我们要收养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子啊。”武藏说。   “但是我更喜欢男孩子。”罗博文说。   武藏心里简直是,感觉自己的霉运一直阴魂不散。首先他不肯收养/孩子,好不容易愿意了,又在性别上有问题。为什么天下所有人不能是同一种性别呢!   “那可以收养两个吗?”武藏问。   “不可以。”罗博文说。   “不可以。”白泽说。白泽在武藏的视野中央告诉武藏,他只能收养一个女孩,没有男孩。   “反正我只收养一个女孩,我不管。”武藏说。   罗博文说:“好吧好吧,这件事就依你。”   出乎意料,这么简单?武藏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第31章 收养   父亲的葬礼结束之后,武藏和罗博文回到罗博文的家。   两人此时已经决定收养,有且只收养一个女孩。   回到家后,武藏迫不及待跟罗博文的父母说了他们的打算,罗博文的父母没有反对。   这一举动实为组建新的家庭,而且武藏也不习惯同罗博文的父母住在一起,虽然他们很和谐,但是武藏更偏向于自己的家庭。因为在这种氛围下,武藏感觉自己和罗博文只是两个孩子,所谓的婚姻也是过家家而已。   如果搬出去住就不一样了。   当武藏把说法告诉罗博文时,罗博文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武藏隐隐约约感觉罗博文最近对自己很不错,很多选择都留给了自己。   在一个双休日,两个人开车到了孤儿院,一个女招待热情款款接待了罗博文两个。   “你们要收养什么样的孩子?”女招待开门见山。   “还没有名字的,或者愿意改名的女孩子。”武藏喝着女招待递过来的的西瓜汁,清凉解渴,入口甘甜。   “身体健康的。”罗博文补充道。   女招待笑了笑。“身体健康的倒是多的是,只是没有名字的,可能没有多少选择了。除非是最近才发现的弃婴。”   武藏说:“都可以,我只是想起名。”武藏说完,发现罗博文正盯着他看,那样的目光让武藏极不舒服,武藏不自禁地看着远处。   女招待站起来。“你跟我来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武藏点头,牵着罗博文一起跟着女招待来到活动室,活动室里面有十几个五到八岁左右的女孩子,有的扎着麻花辫,穿着小裙子,有的留着一脑像是男孩子的短发,嘴角在嚼着口香糖之类的东西。   其中一个留着一头长发,面前留着刘海,罗博文看了目不转睛,似乎十分中意。罗博文走上前去。“你多大了啊。”   “七岁。”那个女孩伸出手,做了一个“七”的手势。   武藏走上前去。“叫什么名字啊?”   “华太平。”   “喜欢这个名字吗?”武藏问。   “喜欢。”   武藏叹了一口气。“你愿意改名字吗?愿意吗?我不喜欢太平。”   罗博文道:“你一向不喜欢太平。”   华太平用孩童才有的稚嫩眼光看着罗博文,罗博文俯身抱住华太平。“小公主,我非常喜欢你,和你一样也喜欢这个名字。”   华太平立马说:“爸爸。”   罗博文应了,女招待在一边笑得花枝招展,武藏说:“慢着,我也很喜欢你,但真不喜欢你的名字。太平,如果我们能够收养你,你愿不愿意改个名字?”   “不愿意,”华太平的眼眶里充满泪水,泫然欲泣。   武藏说:“我不答应。”   罗博文道:“就改个名字好不好?既然她不喜欢太平,我们就改个三个人都喜欢的名字,好不好?也昭示着你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华太平犹豫地看着罗博文,最终点了点头。   武藏说:“叫萱萱吧。”   “难听,”华太平说,“我不喜欢。”   罗博文说:“我也觉得难听,没得商量。换一个,让我想想——”   “——没有你想你的余地,就叫萱萱。”   女招待员原本甜蜜的微笑变成尴尬的微笑。“武藏先生,”女招待员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你一向都是这样专断的吗?我想可能一起商量出来比较好。”   “你就和你父亲一样,”罗博文说,“什么事情都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还说想要做一个和你父亲不一样的人,你看你现在和他有什么区别?我喜欢男孩,你喜欢女孩,明明可以收养两个,你偏偏这要收养一个女孩。我答应了,你连名字都要操控,好不容易我们愿意换,你又只愿意叫那个名字。那么告诉我,你是不是得寸进尺?”   华太平在罗博文的怀里吓懵了,女招待员对突如其来的言语也吓住了。武藏冷眼听完罗博文激烈的言辞,之后他直接冲出孤儿院了。   这个混蛋,武藏心中咒骂,他明明知道不是的。武藏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白泽跟着武藏在后面走着。   “很难是吗?”白泽将一只手搭在武藏肩膀上。   ”生活总这样艰难吗?”武藏转头盯着白泽,白泽的手在武藏肩膀上没有丝毫重量,但生活的压力让武藏喘不过气来。   在武藏走到树林之后,罗博文追了上来。   “我方才那一番话说的恼火了,”罗博文说,“我道歉。但我说的话真是,话糙理不糙。”   “如果你想把吵架地点从孤儿院换到这个林子里面,那你还算回去吧。”武藏说。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那个女孩叫萱萱?这个名字真的很多人起了,还不如太平好听呢,况且她也喜欢,我们总得依照他才是。”   “我小时候我妈跟我说,她一直想生一个女孩子,结果生下了我,非常失望。她连女孩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萱萱。但她又不能给我起这个名字,所以非常遗憾。我这也是为了圆我妈的一个梦。”   白泽说:“……”   罗博文道:“那你可以叫萱萱啊,或者我给你起个外号叫萱萱。”   武藏说:“如果收养,那么一定要是女的,一定要叫萱萱。你清楚了吗?”武藏扭头就走,他开车回到了房间。   这个罗博文真是蠢,当着孤儿院的招待员和自己吵架,这岂不是让招待员看笑话,这也就算了,但让招待员看着这一面,可能收养/孩子会遇到层层阻力,武藏真是觉得这个世界太操蛋了。   当初武藏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个任务有多难,甚至觉得这个任务非常平常化,但真实施起来,真不是想的那么容易。   武藏/独自开车回到家里,家里静悄悄的,武藏从冰箱里取出几个冰淇淋,一口气全部吃掉了。他看到罗博文疯狂的手机来电,但是武藏一个也不接,他不想接听。   等到罗博文打了二十几个,武藏感觉气消了,想接听了,但他马上让白泽将在孤儿院争吵那一段记忆调出来,武藏从新过目一遍,听了罗博文那激昂的语气,武藏又一次怒火焚天。   不能复活就不能复活吧,什么比一时开怀更重要呢?至少现在我开心得很呀,武藏躺到床上,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有敲门声响起,武藏不想开门,但还是去了,一打开门,罗博文父母都过来了。   “呀,”武藏说,“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们准备收养一个女孩,所以我们带了食物和饮料,今晚好好庆祝家庭的新成员。”   武藏帮着罗博文父母将东西搬进来,落博文的父亲审视着武藏。“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罗博文母亲说:“是因为收养的孩子没有达成一致吗?还是什么?”   武藏一时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落博文父亲说:“他人呢?难道他一个人去的?”   话音才落,门铃就响起来了,罗博文母亲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接着兴高采烈地将门打开,是罗博文和华太平。   落博文母亲兴高采烈地抱起华太平。“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啊?”   罗博文笑说:“萱萱,还不快叫奶奶。” 第32章 成长   当天晚上的庆祝会散后,罗博文父母尤有不舍地离去,武藏和罗博文哄着小萱萱去睡觉,小萱萱认床,一直睡不下,罗博文坐在床沿边,有一搭没一搭给小萱萱讲故事。   武藏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个孩子,因为他听得津津有味。   看到小萱萱睡下了,罗博文替她盖好被子,将门关了,两个人走出来,武藏轻声说道:“你真好。”   罗博文说:“这么多次我都依你了,其他的一定要依我了。”   武藏笑道:“好啊好啊,房间装修什么风格,去哪儿旅游,小萱萱上了什么幼儿园,怎么教育她,我都听你的。”   罗博文碰了碰武藏的鼻子。“你真乖。”   武藏呵呵一笑,两人回床歇息,不在话下。   不过收养一个孩子,给武藏造成的困扰也是蛮多的,武藏一时有点不太适应有第三个人。   比如说,罗博文下班回来的时候,武藏以前喜欢冲过去抱住他,然后亲昵一番,当某天罗博文下班后,武藏依旧如故冲上去,突然看到橱柜缝隙里一张脸盯着自己看,正是小萱萱。   武藏羞得满脸通红,他终于知道以前撞见父母恩爱的时候,他们为什么那么尴尬了,现在武藏也尴尬得死,他以后都注意收敛,不过以后罗博文下班后,都是小萱萱冲上去。   武藏感觉自己被代替了,不过因为名字的事情,小萱萱便更加喜欢罗博文,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武藏能有什么办法,她可是自己的女儿啊。   不过罗博文好像注意到武藏的小情绪,当天晚上,罗博文没有跟武藏一起睡,而是睡在小萱萱的房里。第二天小萱萱早上起来,竟然主动给武藏倒牛奶,拿面包,献殷勤。   武藏笑着将她揽在怀中,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孤儿院的观察员三个月后前来视察,小萱萱说她非常喜欢这里,两个父亲对她非常好,会精挑细选合适的幼儿园让她上学,会带她去买公主装,甚至会在院子里面建造一个城堡。   小萱萱兴高采烈地指着院子里面的泡沫城堡,观察员看了一阵,笑着夸那是她见过最美最豪华的城堡,之后她检查了小萱萱的身体,确保小萱萱没有遭受家暴之类的不好东西。   罗博文非常气愤,将这件事视为耻辱,是她们观察员在怀疑自己的人格,但观察员告诉罗博文和武藏,她们只是在例行公事。   在检查无误之后,罗博文和武藏获得了小萱萱的收养权,这一次小萱萱真正成为了他们在法律上的女儿,知道以后,武藏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只要事情保持这样的轨迹,武藏想要复活,简直轻而易举。   果然,人生中有一段非常难熬的时光,但只有你熬过了,就能获得最大的幸福和自由。   小萱萱日渐生长,当她十五岁的时候,武藏已经三十岁了,而罗博文已经三十一岁了。   在这七八年的时间里,武藏和罗博文的感情已经不复当初,如果罗博文下班回来,武藏只会静静在沙发上坐着看书或者报纸,他们的爱情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陪伴或者亲情的东西。   而小萱萱的改变更是让武藏头痛,甚至朝着不可扭转的方向发展。她从一个喜欢爸爸们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厌弃爸爸们的女生,她追赶潮流,脸上的护肤品化妆之类的东西比武藏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生都要多。   好几次夜里,武藏看到小萱萱的脸,都感觉像是在看女鬼,有一次武藏半夜饿了,起床去厨房里拿东西吃,正好小萱萱回家,武藏第一眼以为是女鬼,恐惧攫住了他,他直接拿起棒球棒,一棍子打了下去。   罗博文劝小萱萱不要在脸上涂抹那么多东西,但是小萱萱只会对他们冷嘲热讽,如果武藏语气重了,小萱萱就会说他们和爷爷一样,每每到此,武藏不该将自己那些破事告诉小萱萱。   当然,青春期的变化,这些是武藏接受范围之类的,但是有一件事,武藏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那就是来自小萱萱的厌恶。   她厌恶父亲们,是的,厌恶。   她开始拒绝和爸爸们上街,之后开始拒绝和爸爸们一起出现,她好像非常害怕爸爸的事情在她的朋友之间被公开,就算只是一位,她也不愿提及。某天晚上,小萱萱拿着棒球棒将院子里的城堡砸了个粉碎。   武藏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儿已经长残了。都说孩子是一面镜子,一举一动都反应着父母的行为,那么武藏和罗博文可能没有教育好她,以小萱萱这样的状态,武藏感觉不出几年,就会断绝父女关系,然后美事成空。   白泽非常理智地建议武藏再收养一个,并且把这一个女儿不再当作女儿,这样说不准几率还大些。但武藏并不是机器,他怀恋以前小小的傻傻的小萱萱,每当看到现在的萱萱朝着自己蹬鼻子上眼,武藏都感觉老天爷无形中给自己打了一个巴掌。   夜深人静时,武藏和罗博文倾诉,或许他们的父亲已经很伟大了,因为至少他们两个走在正途中,即便没有获得情感上的满足,但至少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他们培养出来的女儿,却如此不可言喻。   罗博文安慰武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一开始就不想收养的,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得过且过吧。”   武藏如何能得过且过呢,他还要复活呢。那么他六十岁生日时,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鬼知道。 第33章 成功   第二天武藏起床的时候,萱萱已经不见踪影。   罗博文心情急躁,打电话给父母,但父母说并没见她,罗博文出去到处找,联系学校的老师和她的狐朋狗友们,武藏万念俱灰,躺在家里看电影,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他迟早觉得萱萱会这样做,但没想到,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她就开始离家出走了,况且家里也没虐待她。   这下他知道离家出走是多么让家人难受了,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私奔,会给父母留下多大的伤痛呢?不过也没办法啦。   在罗博文四处找寻无果时,他们报了警,不,严格来说是罗博文报的警。警察问了问题之后,便四处去派人去寻找。   不过多是徒劳无功。   几个月后,一点线索都没有。   武藏几乎已经放弃了,罗博文每日上班之后,就呆在房间里看萱萱的照片。武藏说:“可能不是绑架,而是离家出走吧。我感觉的到。”   “我也感觉的到,”罗博文说,“我一开始就说别收养的,何必呢?”   何必呢?武藏心想。白泽劝武藏再收养一个女孩,不过武藏看罗博文这个样子,恐怕很难接受吧?   但要复活,孩子不能少。武藏绝对等罗博文缓和过来之后,再决定提出来。   这一等就是三十年,三十年武藏也没提过,所以武藏三十岁生日这天,他们算是膝下无女。   他们在三十年里,废寝忘食地赚钱,如今买了一栋豪华小别墅,带着一个游泳池。   今天是他生日,他提出要和罗博文合照一张,在游泳池前,白泽告诉武藏,没有一个叫萱萱的女儿,是没有用处的。   但武藏并不在意,或许只是留个纪念吧。   罗博文拿出相机,延时摄影,然后罗博文和武藏拍了一张合照,冲洗出来,武藏拿在手机上观看,上面竟然有女儿萱萱。   “我帮你P上去的。”白泽说。   武藏再看一眼,一道光芒笼罩了自己,他感觉自己迅速穿过什么东西,突然一下,他看到自己身处实验室,毛青泽站在自己身边。   “我回来了?”武藏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准备谋杀毛青泽那一刻,这样说,他已经复活了   “你复活了,”毛青泽说,“恭喜恭喜。”   “我太激动了。”武藏说。   “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雇佣你杀我的幕后黑手也被我找到了,然后通知警方将他缉拿了。那个坏蛋准备盗取智能眼镜的资料,企图控制整个世界。”   “那就太好了。”武藏说。   从今以后,他要好好过日子,再不做危险的工作了。   毛青泽说:“你还记得,当初小镜子和你说过,等你复活了,我们会提供你一个工作,没有绝佳的理由,你不能拒绝。”   “什么工作?”武藏问。   “当我的助手吧,我需要一个助手。”毛青泽说。   武藏笑道:“好啊。”   他突然想,用剩下的时光,陪着毛睿杰的孩子,守护着他,也是蛮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了,哈哈哈哈我会打死吗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